的草稿亦被呼为《寒食帖》。可见日常琐屑,也能成为书法界的绝品;笔墨流转之妙,原本不拘泥于内容。 ——那么,如果刘先生的纸条真被供上厅堂,他人又该如何称呼这份作品呢? 《宝宝奶昔帖》么? 一想到这样可怕的未来,穆祺的脸就整个的扭曲了。他瞠目结舌的站了片刻,最终还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在清单后面签字,随后打开付款码,将手机递了过去。 在柜员确认金额时,老板还不打算放过正拼命建构心理防线的穆祺,他饶有趣味的问出了久怀的疑惑: “说起来,两箱宝宝奶昔还真是大单子,我还是找了家大批发商才要到货……一般大人也就买个一两盒就够宝宝解馋了,所以备货都不多。刘先生家是孩子比较多么?” “是的,孩子比较多。”穆祺淡淡道:“好几百个月大的宝宝呢,特别难伺候。” 他拿回手机,再不理会老板诧异的神色,推开门出去了。 穆祺租住的房子离商场其实很远,需要坐公交车转上几站,再徒步两三公里。这原本是为了防止某些预料中的混乱,但从现在的进展看,这样措施只能说聊胜于无,丝毫没有妨碍到刘先生享受消费的快乐。他绕道走进后院,甚至看到了门廊下堆着的快递纸盒——这些人连网购都学会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后院,面无表情的推开后门,面无表情的穿过走廊,面无表情的站在客厅之外。而客厅里乐声悠扬,七八个音响细乐铿锵,环绕着在沙发上盘坐的刘先生,两面则各设一个软榻,上面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两位随从。 虽然已经看到了穆祺站在门口,几百个月大的刘宝宝依旧端坐不动。左侧英挺峻厉的年轻人随即起身,声音清朗: “陛下,穆先生求见。” 刘先生唔了一声,终于转过头来: “什么事?” 这并非矫情自饰,而是皇帝应有的体统。圣天子威重令行,起居自有节度;当然不能像寻常人一样随意招呼。如今虽已不在未央宫,但行事也要体面;就算穆祺近在眼前,也总得有御前的近臣“引见”,略显深宫九重、天颜咫尺的气派。 可惜,穆祺是不能体会这种气派了。他只是漠然开口: “这个月的账单出来了。” 皇帝漫不经心:“多少?” “二十万零八千五。”穆祺道:“剩下的都给抹零了。” “喔。” ——喔? 穆祺绷不住了: “陛下没有什么想法吗?” 皇帝略微皱了皱眉,似乎真用力想了一想: “二十万零八千五——很多吗?”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页?不?是??????????ε?n??????2?5?????o?M?则?为????寨?佔?点 穆祺:………… 大概是见穆祺的脸色真有些不对了,皇帝到底多说了一句: “地府那边不是有预算吗?” “有预算。”旁边年长一点的男子插话了:“每个月应该是三十万。” “那不还绰绰有余。” “的确是绰绰有余。”穆祺冷冷道:“但陛下不要忘记,上上个月的预算还只是十万出头……” 说到此处,他心中一酸,忍不住涌出了无限的悔意——说实话,当初在接下这个要命差事,拿到每月高达三十万的惊人预算之时;他也曾喜悦不胜,反复谋划过预算的额度。而头几个月皇帝初来乍到,每月开销不过一万有余,也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幻想空间,足以衍生出无穷的可能。但事实证明,刘先生一开始的节省自矜,不过是刚涉足现代时短暂的谨慎,等到他适应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那爆发出的挥霍力度简直不可思议。 若以历月的开支来算,四个月前消费额度仅仅两万,三个月前涨到五万,两个月前涨到十万,而现在则迅猛突破了二十万——那么,只要稍有数学常识,就都能从这种毫无衰减的增长速度中看出未来可怕的趋势。 ——再让皇帝发挥几个月,这账单还能细看吗? 那一瞬间,郑当时孔仅东郭咸阳等等名臣的名字从眼前闪过,穆祺几乎立刻体会了西汉历代大司农的痛苦。阿基米德为了向国王说明指数增长的威力,还得借用棋盘中的大米来做比喻;而西汉大司农们则天生就能领悟到这种抽象的数学概念,因为他们头顶就坐着一个按指数增长来花钱的皇帝! 一念及此,穆祺两眼一黑,巨大的后悔立即涌上了心头。 ——他当初怎么就那么嘴贱,非要答应下这个差事呢? 当然,现在的穆祺非要指责当初的穆祺不小心,其实也不太客观。总的来说,在时空管理局及历史直播网站中混了几年之后,作为半资深员工的穆祺已经很熟悉这个体系的尿性;当系统试图引诱他参与某位甲方委托“疏导心灵”的新项目时,他其实是惩于前车之鉴,果断表示了拒绝的。但后来,但后来…… 唉,谁叫人家给得实在是太多了呢? 所以,这也不能太怪几个月前的穆祺太不坚定,而实在是甲方的措辞太过于狡猾。那一份由系统转交的地府公告修饰得非常完美,只是声称幽冥淤积了不少执念深重的灵魂,希望能借用凡间的力量为他们提供心理疏导,重金诚邀有识之士大展身手云云——整篇公告的行文又轻松,又随意,真仿佛只是在阳间招募一个带团旅游的导游,带着孤独的鬼魂们四处参观景点,在阳光下调节调节心情而已;至于其余一切的琐事,都可以由地府这个甲方“全权负责”。 工作轻松,保障得力,预算又充沛得不可思议(每个月三十万!)。这样的好事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穆祺虽然没有和地府打过什么交代,但还是半推半就的接下了差使。 不过,在任务之初,他也曾经感到过隐约的不妙。地府的公告中只说了会送一些执念深重的魂魄到阳间改造心理,并没有划定具体范围;而直到签订合同之后,系统才亲自将客人领来——三个身着便服的男子,两个稍大,一个则甚为年轻;三人进门后左顾右盼,以某种古怪的茫然打量着四面的装潢,一看就是在地府待久了不知世事的古人。 虽然茫然无措、默默无言,但三人顾盼时目光炯炯,神采英毅,气度仍然非同凡响。穆祺在时空穿越局混过几年,非常熟悉这种神态,不觉发问: “不知这几位是?” 三人并未回话,大概是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系统代为介绍: “领头的是刘先生,后面两位是卫先生与霍先生。” 穆祺心头一跳,勉强笑了出来: “刘、卫、霍?这倒是挺巧合的哈……” “不是巧合。”系统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你要接待的,正是大汉孝武皇帝刘彻,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霍去病——依照先前签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