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温度不烫不冷之后,才小心舀了一勺,送至司马侍中的唇边。 不过,正如医官所言,司马懿基本已经失去了饮食吞咽的能力;就算旁边的士卒协力,勉强撬开了司马懿的嘴巴,医官喂进去的一勺粥水,大半也从嘴角淌了出来,口水混合食物,将胸口全数打湿,真正是搞得一塌糊涂。 医官很不好意思,一边向穆先生谢罪,一边赶紧让人擦拭俘虏的胸口。但穆先生挥手制止了医官,他弯下身来,不嫌恶心的仔细打量司马懿胸口那一摊粥水——蜀军没有虐待俘虏的爱好,所以给伤员用的还是好东西;这一碗粥有细碎的精米、菜叶,还有不少细小的肉块——行军途中当然没有什么新鲜的猪牛肉,都是事先腌制风干后的老腊肉,煮再久都煮不烂的那种。 “先前也是这样。”医官低声下气地向穆先生解释,生怕他会生出什么不满:“可能是司马氏重病未愈,喂一碗粥只能咽下去小半碗,每次都要给他擦拭换衣,非常麻烦;只盼着他能快点好转……” “快点好转?”穆祺忽然道:“不,不必了,司马侍中其实早就好转得差不多了,是不是?” 医官:“……什么?” 医官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一句完全不可理喻的言论呢?他迟疑片刻,又嗫嚅发问:“先生……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司马侍中其实早就好转了。”穆祺清清楚楚道:“他现在在装病呢。” 医官:??? “小人——小人不明白——” “很简单。”穆祺道:“第一,流出来的粥水不太对头;如果是因为肌肉无力而自然外溢,那应该从下巴淌出来;如今这粥水大半是从嘴角流下的,那多半是人为故意吐出来的。” 医官嗯嗯数声,还是茫然无措,显然没有搞懂穆祺这段长篇大论的意思。至于司马懿……司马懿依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仿佛僵死。 “好吧。”穆祺叹了口气:“那就说第二个缘由。粪坑里的毒气只毒害神经,不会损伤肌肉。只要神经恢复正常,能够控制住一处肌肉,那应该就可以控制所有肌肉,不存在咽下去一半又吐出来的情况。更不必说,这粥里的肉块实在太大太硬了,肯定是得有意识吞咽才能吞得下去,否则早就被被第一碗肉粥给噎死了。” 他停了一停,若有所思: “……当然,既然他能有意识的吞咽,那应该可以找到办法,检查出这位司马侍中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闻听此言,医官大大松了一口气。什么“神经”、“肌肉”,他还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有办法”三个字还是明白的。无论什么古怪法门,只要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不就是天大的好法门吗? “请穆先生指点小人。” “谈不上指点,我也只是外行而已。”穆祺道:“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当然不好用什么粗暴的检验方法,所以我建议给司马侍中用一用针灸电疗,也算是刺激刺激肌肉,免得卧床太久肌肉萎缩。” “针灸电疗?” “就是这么一根针,”穆祺从袖中摸出了一根七八寸长、足有小指粗细的银针,当面向医官做展示:“把这银针沾上盐水消毒,然从从关键穴位里插进去,一直穿过真皮,插进肌肉;到时候再往银针上通一通电,就能刺激肌肉自行活动了。自然啦,这种疗法是很痛苦的,所以临床上一般都是给昏迷不醒的病人使用,据说要是正常人挨上这么一针,那叫声比杀猪都还要惨……”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í????????é?n?2?〇?2?5?.???o?м?则?为?屾?寨?佔?点 他用针在司马仲达枯瘦的手臂上比了一比,用意不言而喻。用杀猪做类比可能还比较夸张,但这么粗的银针,还是沾了盐水;就算暂时还搞不明白什么“通电”,那个效果,恐怕也—— 医官默然了片刻,低声道: “万一——万一这‘针灸电疗’无效呢?” 这真是什么“疗法”吗?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某种极有创意的酷刑呐! “那就算是失败了呗。”穆祺淡然自若:“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我也不是什么内行嘛……当然啦,真到了那种情况,我就建议给司马侍中插一插胃管,也方便将来喂食——什么叫胃管?那简单,就是找根管子从鼻孔里插进去,沿着食道一直插到胃里,再往管子里灌食物——” 一语未毕,他忽然闭上了嘴。因为僵死在床上的司马懿已经霍然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呢。 第105章 “哎呀。”穆祺道。 只能说司马仲达是有水平的, 即使在这样僵硬尴尬的气氛里,他依然能直勾勾冷冰冰地盯住穆祺,眼睛眨也不眨。而穆祺呢?——穆先生显然也非常有水平, 当看到自己蛐蛐了半日的受害者就在面前瞪着自己时,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从容招呼: “见过司马侍中。” 在床上整整装了一天植物人的司马仲达继续瞪着他。大概是瞪得久了眼睛发酸, 或者是看出了这小登根本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情, 他还是只能冷冷开口, 话音含混朦胧, 需要费力才能听清: “……你是谁?” “在下是第三方的中立平民,绝不干涉两军的战局。”既然已经选择了“平民自卫”的身份,那就要贯彻到底, 所以穆祺一点也不含糊,言语中并不漏出马脚:“只不过被蜀军邀请, 来看一看诸位的情况而已。” 司马懿不知就里, 根本没法对“不干涉战局”这样纯属睁眼说瞎话的暴论发表任何意见。不过,输人绝不能输阵, 即使在这样困顿萎靡的时候, 司马氏心思细密, 亦丝毫不减;他迅速抓住了对方话语中致命的漏洞,果断开口: “……平民?诸葛氏好歹也是琅琊名门, 居然自甘堕落至此;龙蛇混杂, 真是叫人齿冷。” 东汉以来, 高门崛起,寒门沉寂;士庶之别, 犹如天堑。高门大户的士人自诩“清流”,将出身寒微的儒生视为“浊流”, 是连言谈都不屑提及,共处一室都觉得是玷污了声名。要知道,汉末时董卓率兵入京,一开始其实也摆出了礼贤下士、安抚清议的态度;但就因为他出身边陲阀阅不显,洛阳的士族就真能视这样顶级的大军阀如无物,明里讥讽暗里攻击,直至将董卓彻底逼反,直接撕下脸皮不做人为止。 哪怕舍下性命不要,也要舔着脸维持这高门寒门之间天悬地隔的阶级差距,这就是汉末以来盛行的风气。所以司马懿头一句话,才会凌厉攻击诸葛亮“龙蛇混杂”——琅琊诸葛起码也算名门,你看看你都堕落到什么地步了! 昔日之董卓好歹是边地诸侯、手握重兵,与董太后联姻连宗,占着半个外戚的身份,尚且不能跨过这样的天堑,更何况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