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孩子。”男人喑哑道,“姐姐会开心的。”
他说道:“那我和姐姐告别的时候,我可以放进去吗,姐姐说要检查我的笔记。”
男人顿时语塞。
“夏……”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捂住了脸,失声哽咽。
明亮的阳光下,白鸽划过了他们的上空,夏佐胸前的金属身份铭牌模糊的倒影出它飞翔的轨迹,上面清晰的铭刻着他的名字。
夏佐·休·伯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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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挣脱地球的脐带,踏入星海以来,光阴已经飞跃了千余年。以整个宇宙为奇点,我们的时间变得廉价而又贫瘠,地球上人类视角的漫长岁月坍缩成短短一瞬。”
“星历纪年以来,人类内部:一百年的彻底停滞,一百五十年的散乱摸索,五十年的割据混乱,两百年的帝国统一,七十年的民主抗争,二十年的分裂重组,十五年的休战发展,三十年的重整河山,人类星际联合政权正式建立,时至如今,六百余年。”
“六百余年,是宋元时代到地球现代的距离。”
“一周以前的七十二小时,对于整个人类历史来说,也许连停顿的一粟的重量都无法企及,但对于星联的六百余年的军事守备来说,是一道绝对的割裂线。”
“扪心自问,中央军校学子,身为未来星联之剑的你们,是否守护住了身后的人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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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云鸣目送着天空的白鸽远去,双眸泛着空洞的寂静,仿佛魂魄分割为二,一半飘零良久,一半只能怀念。
“言,我不想看见你这样的眼神。”加德纳抬手,这次,他轻而易举的捂住了言云鸣的双眼,“别看了,言,别看了……”
言云鸣轻声道:“加德纳,你还记得你军校时期的那些老师同学吗?”
加德纳眼眸微垂:“……记得吧。”
言云鸣:“可是我不太记得了。”
难得的,在言云鸣面前向来侃侃而谈的加德纳一时语塞。
“这些孩子们,他们真的明白这个选择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责任是什么吗?”言云鸣的嗓音缓慢而清晰,“其实我在想,我推辞开所有战争英雄的优待,留在了这里,但我却在一天天的忘记他们,只记得恐惧,这到底算是逃避还是豁达?”
当真正认清一切残忍之际,是没有后悔余地的。
加德纳的掌心有些湿润。
而被他珍而重之的人继续缓缓说道:“加德纳,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自欺欺人是一场灵魂上的刻舟求剑,没有意义,无法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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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们,作为未来医疗工作者的预备军,在那样的七十二小时里,可能是你们第一次面对这样密集的阵痛与死亡,但请你们记住——”
“这才是医疗的常态。”
“不论你们是出于何种立场选择了这个专业,不论你们未来是否从事这份职业,不论是否给予希望或是彻底绝望。”
“这些天的志愿活动,同学们,你们应该已经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人定胜天,逆风翻盘;现有水平的医疗技术依然有太多局限。”
“生死,是从医者必须敬畏也必须面对的界限。”
“人类依托自然而生,但绝不屈服于命运,医学,本就是命运抗争而生的产物。”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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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斯塔西娅顺着哀悼的人群缓步向前,指尖白花上的露珠伴随着步伐颤动,摇晃着滴落下来,碎得像泪。
头顶白鸽振翅的声音翻飞盘旋,像是生命离体的剥离声。
她的呼吸发紧,但没有哭,她要把这支花放到遇难者的纪念处前,做一点实际的事情,至少比眼泪实质。
终于轮到她了。
面前是满地的花,各有不同,各有意义,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物品,信封、书籍、食物,还有漂亮的饰品,似乎每一个都寄托了不一样的哀思。
突然,她的目光僵硬在了某一个角落。
角落里放着一盒精致的蓝莓塔,智能保鲜盒的透明包装在阳光下折射着甜美的光。
那是凯莉婆婆的蓝莓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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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快时间以内,我们必须要给所有星联公民一个交代,无论你们觉得这是告慰亡灵还是安抚民众,这次的事件必须要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