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予安脑袋更懵了,脚步踉跄着退后,不断摇头。
“先生?”,林钧双眼微微睁大,语气中带着委屈和难以置信,“你刚才分明没有拒绝我,为什么?”
“这件事情我需要考虑一下,林钧你让我仔细想想,我在回答你好吗?”,时予安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唇,显然不知该如何回应林钧。
“我可以等,但我想知道原因。先生总要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平日向来好说话的林钧,此刻突然变得不依不饶起来。
时予安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咬牙决定向眼前的哨兵揭开心里最沉重的伤痛,“你是一个军人,我不想和一个军人结为伴侣。”
这个理由,听的林钧有些发懵,“为什么?我不明白……”
“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个在前线作战的哥哥。”
林钧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时予安早就已经和他说过。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的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上,接下来我要怎么活下去?”,说出这句话时,一滴泪水溢出时予安的眼角,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第38章
听到时予安的问题, 林钧的话语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许急切,“不会的先生,我不会……”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 时予安就又一次轻轻打断了他,“不必向我保证,我不相信。”
“先生……”,林钧显然没有想到时予安会这样回答。
时予安抬起头, 湛蓝的眼眸毫不避讳的对视上林钧不知所措的双眼, “你知道吗?我一家除了我都是军人。他们离开之前都是这样说的。”
谁能预料到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牺牲呢?谁离开前不是向他再三保证, 一定会平安回来呢?
时予安当然不相信, 这让他拿什么相信?
他无权阻止父母,也阻止不了阿比斯一个接一个向着战场奔赴。
但他起码可以选择, 他不想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伴侣和孩子也走上不归路。他承受不住, 他真的会疯掉。
满门忠烈说着好听,只有被留下的人才能理解这其中的辛酸苦楚。
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不愿意在林钧身上倾注一丝一毫的感情, 但感情这种事情向来不是理智能够左右。
时予安的脑子很乱, 他不忍心拒绝林钧, 也不想在未来给自己埋下注定悲伤的种子。
“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他从林钧的怀中退开, 脚步有些踉跄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他即将关闭房门的那一刻, 林钧突然喊住了他, “先生!”
“你说。”, 时予安没有回头, 他不想让林钧看见泪水已经划过他的脸颊。
“我会等。只要您不赶我走,我就会一直等着。等到您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时予安颤抖着手关上了房门,并没有给这句话回复。
………
那天的告白无果后, 两人的关系逐渐微妙起来。
更微妙的是,林钧依旧住在疗养院未曾离开。时予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没有选择回家或白塔躲起来,依旧住在疗养院和林钧微妙的相处。
直到林钧外勤假期结束,准备回到第六军区。
这两天他没事就和裴安一起拼着积木,临行时裴安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你下次假期什么时候?”
最近的联邦不太安稳,裴安作为一个a级向导理所应当也在这个寒假,失去了近乎全部的出门机会。只能盼着林钧陪他拼拼积木。
“很快,距离过年没多久。我有一个很长的年假可以放。”,林钧从未想过这样哄孩子的话会有一天从他的口中吐出,一时有些怔愣。
从林钧进入第六军……又或者说从他进入军队服役开始,除了前段时间精神状态不达标被顾东辰强制停职。林钧几乎没有休过任何假,他确实攒了足够休到后年去的假期可以度过。
毕竟,以往可没有人会像裴安那样满脸期待的等待着他。
想到这里林钧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自上而下凝望着他。他抬起头,果然发现时予安正藏在二楼阳台的窗帘后面看他。
见到自己被发现,时予安瞳孔一缩,有些紧张退回屋内。
思索了好半晌,他还是拿起光脑发过去一条简讯,【早些回来。】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很久,时予安才受到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嗯,我会的。】
………
时间飞速流逝,天气越来越冷,整个塞莱因斯城经常大雪纷飞。
维塞莱因花再坚韧,也很难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存活。疗养院外花坛中的维塞莱因花尽数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和飘散在空气中过的残香。
那天离开之后,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时予安都没再见到林钧。只是偶尔在他不忙的时候,通过光脑收到几条来自他的简讯。
时予安早就十分习惯这样在几乎无尽的等待中度过的生活。
一开始是等待着父亲,后来是等待着哥哥,现在是等待着林钧。等待着他们一个个稀少的假期,等待着他们许下一个个承诺,最后或兑现,或永远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