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宝嘉承认,她就是贱骨头,恋爱脑,不见棺材不掉泪。人一旦开始倔,哪里是被骂一顿就能清醒的?不然她怎么还会隐瞒怀孕直至五个月大都不肯打。
真正让她顿悟的,是怀孕过后的各类抑制不住的生理反应,是护士医生向她科普的每一件产后后遗症。
贺宝嘉确实没那么爱护自己,可她也惶恐不安。
大哥向她下达了最后一天的通牒,倘若她再不乖乖听话,可能连贺家的帮助都会失去。
贺宝嘉只能剖肝泣血,咬着牙点头同意,隔天贺徵朝便派车送行,而他也全程陪护。
四平八稳的轿车上,贺宝嘉抑制不住地想呕吐,呕吐袋已经用掉了两张,再用第三张的时候,她虚弱地抬起头,就见贺徵朝阖眼养神,开了半边窗。
贺宝嘉来不及咂嘴表示不满,胃口的翻江倒海便迫使她没忍住:“呕……”
贺徵朝深深地压下一息,偏过头,再将车窗开得更大。
私人飞机的座位宽敞开阔,登机之后,贺宝嘉就被安排在单独的隔间。
如此被百分百地隔离,贺宝嘉即使再不敏感也能感觉到,来自亲哥浓厚的嫌弃。
她绝望又无助地想,她大概是真的自作自受,怀了个噩梦存心让自己不好受,倘若那个人,对她保留有一丝一毫的爱,她或许还会义无反顾地奋力抵抗到最后一秒,直至孩子呱呱落地。
到那个时候,她会给它最好最好的爱……可现在她必须和它说再见了。
捱到深夜,贺宝嘉压抑的情绪占上风,为让这个小孕妇心情别太糟糕,以免影响手术,贺徵朝不得已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她共进晚餐,谈谈心。
即便已经二十几岁,还怀有身孕,这个女孩仍然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恳请他一定要和嫂嫂——也就是温知禾,生下一个可爱的小baby,让她聊以慰藉。
原谅他的智商和逻辑没那么下沉,跟不上这女孩的脑回路,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个聊以慰藉法。
事实上,他从前没考虑过的事,确实在这段时间深受贺宝嘉的影响。
一段亲密关系,如若没有足够牢固的纽扣,实在不堪一击,可孩子又怎么会是这枚纽扣?贺宝嘉与杜野,宁棠贺承则……都是不堪又可笑的案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在一段不算冗长的睡眠里,贺徵朝竟真的梦见,自己和温知禾有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儿。
在苏醒之前,一切的不合逻辑,总会被怪诞的沉浸感所掩饰,就比如梦里他已经头发花白,温知禾却还是鲜艳年轻;就比如女儿一天天长大,成人以后完全是温知禾的模样;
意识从荒诞的梦里抽离,心底还有片刻的怅然若失,贺徵朝按了按太阳穴,忽地轻哂了下。
梦境完全不受人控制,无论好或坏,贺徵朝不喜欢失控的感觉,所以总是厌烦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