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续并不意外关杰仍会为加百利说话,暗瞟了他一眼,走到装备架前摘手套,准备换个项目练习,配合地点头同意:“是啊。”
“你回来后见过教授吗?”关杰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梗着脖子不让自己再失控,可稍微一走神,抱着枪的手就藏不住颤抖。
躯体肉眼可见的失常,令他惧怕得欲哭无泪。
粟续没有揭穿他此刻的无措,循循善诱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关杰不敢直视粟续目光地低头回避。
眼下粟续是最大受益者,即使他知道不该质疑多次救下自己的恩人,可又忍不住去多想。
但是想得多了,又会在心中辱骂自己是个没良心的。
粟续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怀疑和教授状告他在任务中表现差劲的人可能是粟续,他是疯了吗?
粟续将拳套放上架子,面向着关杰一脸关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关杰难得受到这般关怀,鼻尖一酸地闷声说:“教授说我这次任务表现得不好,认为我不适合正式参与改造计划。”
想到上次粟续去得比他还早,教授对此似乎很是满意,所以他一回到马提亚就去了实验中心做汇报。
可教授看见来的人是他的时候,眼神是那么失望,在听到他说因为领航部判断有误,导致大批前卫队员牺牲,教授气得把东西都摔了,还斥责他没有尽全力完成任务。
他辩解盗贼营地其实是在隐藏实力,马提亚一直低估了那些人,教授却说他是在为自己开脱,竟然一气之下拒绝了他正式加入改造计划。
任务失败不过是给加百利一个拒绝关杰的正当理由罢了。
粟续早猜到加百利会当做奖励地答应他让关杰加入改造计划,但作为极端完美主义者,加百利极大概率不愿意让一直轻视的关杰玷污自己的实验计划。
关杰会被加百利抛弃是件毫无异议的事,但他要是在既定的事实里横插一脚,虽然未必能改变加百利的心思,但能让下位者感恩戴德。
粟续心眼小得睚眦必报,忘不掉关杰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更是牢记着当初异化的罗吉尔是被关杰从旁引诱着,一步步走向了劳民区。
血仇血债,他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落井下石地故作感叹:“教授怎么又反悔了?”
关杰找到了宣泄口,大吐苦水:“我都这么努力了,没有人比我对教授更忠诚,为什么他还是不喜欢我?”
“粟续,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教授的青睐?”
粟续笑容无害地问了句:“那你都做了什么呢?”
随即他遮掩地补充道:“知道真实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巴顿尖酸刻薄,蛮横地打压着一切可能会超过他的潜在敌人。而在他的压制下,罗吉尔的嫉妒疯狂滋生,取代巴顿成为受人尊重的领导者成了他的目标,可在尝到甜头后变得贪婪无度。
关杰在他们的欺辱与打压下显得弱小无助,委实可怜。
他有着远超罗吉尔的怨恨,又藏着和巴顿一样的野心,却又一直这样怯弱,在一次次危难中选择退缩求饶,反抗的手段是拉别人挡在身前做护盾,好似被加百利救下一次后,示弱就成了他的求生妙计。
一边自怨自艾,一边做着有朝一日所念皆所得的美梦,可回过头来一看,他除了哭叹其实什么都没做。
现在他却委屈地发问,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能为什么呢?
“我!”关杰踌躇半天没想出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咬了咬后槽牙说,“无论教授说什么我都尽全力地去办。”
当他亲手剥开幻想,原以为会得到渴盼了多年的蜜糖,结果看到却是血淋淋的现实。大概在教授眼里,他就是一条听话的狗不是吗?
粟续不予评价地走向沿墙休息座,拿起自己放在角落的布袋,未打开地直接交到关杰手中,体面地没有说太多。
关杰望着粟续的眼神充斥着不解,但当他摸到袋子里装的是好几个玻璃瓶子,心下了然里头都是什么东西。
迟钝的思绪使得他想不到太多,只知道粟续这是又一次救了他。
关杰紧攥着布袋低头抹泪,玻璃瓶在晃悠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忙将袋子抱在怀中,虔诚地向粟续表示自己的忠诚:“粟续,只要你有需要,赴汤蹈火我都能为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