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显得有多严肃,
只是有种很少见的举足不定之感。
闻静茫然问:“嗯?”
“如果……”他的开头说得犹豫不决,但说出口以后,就忽然变得果断起来,“那天晚上你听到的是别人的电话,也会像现在这样吗?”
会像现在这样,允许别人牵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进入她。
这话他当然没说,他这辈子从没对人说过这么冒犯的话,尽管他已经身体力行地对她做了许多冒犯的事情了。
闻静定定地看着他。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伊冬了,他在今晚问这个问题,她好像也并不觉得意外。
人总是需要答案,就像她未尝不想知道,如果那天晚上是其他人在露台牵住他的衣角,他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对别人做所有他对她做的事情。
但她有很好地按捺住自己的怀疑和好奇心。
因为想要他的答案,大概率需要付出她自己的答案做交换。
而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它会轻易出卖她的意图,让她失去可以转圜的余地。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跟他把一切都说得很坦白。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电影走到后半部分的高潮,背景音乐变得危机重重。
曲调一点一点急促起来,仿佛在他们的对视之间,拉起一根绷紧的弦,会在音乐声中猝然绷断。
最后是沈霖忽然眼一眨,将那股紧张感消弭于无形。
他朝她耸了下肩,无声地笑了一下,仿佛那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他并不真的需要她的答案。
“不会。”她忽然开口。
沈霖要转向屏幕的身体重新拉回来,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没躲。
归根结底,她想,也许是因为心软。
他们露营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也曾经逼问过她安全套是哪里来的,那天他眉梢眼角都藏着笑,故意在她身上作乱,不听到她的回答就不肯罢休,做出十足的审问架势。
但今天没有。
今天在问她这个问题时,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连捏她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声音和动作都放得这样缓,像是要透过皮肤和骨骼,捕捉到灵魂的脉搏和呼吸一样。
正因如此,那天晚上她可以开玩笑,说她有随时和某个crush做一次的打算,今晚她却说不出那种故意刺激他的答案。
“因为是你,”闻静垂下眸,声音虽轻,却字字分明,“才会做这些事的。”
捏在她手上的力道忽然变重,但她没有去看他的表情,而是转头望向屏幕。
她还是第一次看这部,跳过了一部分剧情以后,已经有点看不懂发展了。
她拧眉看了半天,问他:“你是不是看过,中间跳过的那段讲的是什么?”
沈霖这才瞄向屏幕,几秒后,他准确向她报出了缺失的剧情,显然是个忠实的希区柯克迷。
残缺的剧情线终于续上,捋顺了她些微的强迫症,闻静认认真真看到了结尾。
沈霖发现她是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就算是看电影也总是专心致志看完,不怎么愿意做一些分心的小动作。
因此没再打扰她。
只在电影谢幕以后,才冷不丁来了一句。
“我也不是随便谁来找我,都会答应这种荒谬的事情的。”
闻静正弯腰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草莓,听到这话,一晃神间,手指失了力道。
淡红色的果汁从软烂的果肉流溢而出,弄湿了她的拇指和食指。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旁边已响起抽纸声。
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过来,捉住她的手,替她一点点擦拭指尖。
她抬眸。
沈霖神色格外认真,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做得一丝不苟,擦拭干净以后才抬起头,轻松地朝她笑了下。
“时间还早,出去散步消消食吧?”
*
走出去没多久,冬日的冷风就扑面而来。
闻静用围巾仔细把自己的半张脸拢住,两只手规规矩矩地缩进口袋里。
看上去很冷的模样,但也没有说要回去。
反而一直张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和灿如明星的灯景,仿佛喜欢得不得了。
沈霖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希望,这个在自己成长过程中,留下了许多惊艳记忆的地方,能被闻静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