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是遇不到的,因为我猜,静静你一定会离黎城远远的吧?就像你当时一定要转班一样,你那么想离开我。”
每一字,落在闻静耳中,都好像毒蛇在“嘶嘶”低语。
姜觅彤却亲昵地摩挲着闻静腕间的皮肤,感受着上面因生理反应战栗起的绒毛。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虽然这一天晚了很多年,但你的表情,真的跟我想象得分毫不差呢,静静。”
从远处来看,她们的身体距离近得宛如一对闺中密友,如果不是其中一人表情惊悚异常,而另一人却对着这样的表情语笑嫣然的话。
“还记得咱们班当时的同学吗?我猜你一定印象很深刻。我们定了3月1号聚一次,很多人都会来,我们还聊起了你,大家都对你印象很深呢,静静。”
闻静闭上眼,姜觅彤总是能用一两句话,就将过去的晦暗记忆带回到闻静脑海里。
印象深刻,这世上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能讽刺他们之间关系的了。
她感到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松开,跟着,什么薄而坚硬的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她听到姜觅彤含笑的声音,“如果要来,就打给我。都这个年纪了,不会还要继续逃跑吧,静静?”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由近及远,逐渐消失不见。
闻静很久以后才再次睁开眼,大厅里已空无一人。
她低下头,看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
是张烫金名片。
在姜觅彤三个字下面,职业如此写道——“惊鸿,自由插画师。”
哈。
闻静仰起头,望着空旷、寂静、偌大的美术馆。
灯光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成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对她的莫大讽刺。
*
沈霖坐在餐厅,连连看着腕表,眼看着六点已过,但说着“马上就到啦”的人,却连影子也没有见着。
他有点担心,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很久才被接起。
“喂?”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但还是让沈霖松了口气。
“闻静,你没什么事吧?”
她恍然般“哦”了一声,然后低声叫道:“沈霖。”
像是接起电话时连来电人姓名都没看清,反应也很迟钝,好半天她才来了一句,“没事。”
沈霖耐心地问:“你到哪了?”
“啊,我到……”她迷茫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霖干脆道:“发个定位给我。”
过了一会儿,定位发到了他微信上,他打开一看,简直哭笑不得,她是怎么能在这么个位置,对他说马上就到的。
闻静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离得远了,歉意道:“对不起,错过时间了,我打个车过去吧。”
沈霖实在没了脾气,又觉得她今天精神状态很差,让人
很不放心,“算了,你就在那待着,我去接你。”
她顿了一会儿,回答:“好。”
*
一个没来过的小广场,只有几个爷爷奶奶在那里玩健身器材。
闻静有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了,也不在美术馆附近,也不是去餐厅的方向。
她找了条长椅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脸。
要打起精神才对。
但她知道自己状态很奇怪。
很困很想去睡觉,好像脑子里升起一层雾,情绪传递到半途,却无法抵达脑海深处。
她想,见到沈霖她就会好一点。
她盯着街上汹涌的车流,心想,等沈霖的车出现,她会一眼就认出来的。
但他总也没出现。
好久以后,沈霖给她打电话,说碰上了晚高峰,堵车要久一些才能到。
闻静知道,这是不由个人意志转移的客观障碍,但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
好像她已经被什么东西追上了,但沈霖还赶不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