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不肯起,温催玉只好给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我手上还有伤,就一只手能用,你要让我为难吗?”
这下小乞丐不敢跟他犟了,老老实实站了起来,局促地捏着手说:“那我去帮忙搬东西……好像都搬完了……”
何所有的东西并不多,之前放置在破船上也规规整整的,这会儿收拾起来并不费事,温催玉决定让小乞丐一同回府的这点交谈时间里,卢子白已经帮忙都收拾到马车上了。
端着仙风道骨的何所有站在卢子白身边,是随时可以出发的意思。
听到了几耳朵的卢子白看着小乞丐,有点高兴道:“公子,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温催玉点了点头。
小乞丐看着精气神十足的卢子白,有点腼腆地笑了下。
何所有上了马车,小乞丐觉得自己身上脏,而且和卢子白一样都是仆从,没有进车内的道理,所以只坐在外面。又怕弄脏了卢子白的衣裳,所以小心翼翼不敢离赶车的卢子白太近。
温催玉坐在马车内,用绢布沾着茶水将就擦了擦方才弄脏的手,然后把一盒子糕点分成了两份,放到何所有面前一份,另一份递给了外面饥肠辘辘的小乞丐。
这盒子糕点还是从围场出发回城前,卫樾怕温催玉路上饿了,以防万一给放过来的。
何所有也没假客气,拿起糕点开始吃,顺道问温催玉:“方才有旁人在,我也不知道方不方便问,索性就没问。但这会儿没旁人了,你家府上是?”
温催玉沉静道:“忘了自报家门,失礼了。”
其实主要是何所有答应得太快,没给温催玉进一步自报家门、加以劝说的机会,温催玉本是计划循序渐进的……
“在下温催玉,目前是当朝太傅。”他接着自我介绍道。
车外,小乞丐抱着糕点盒,边吃边小声问卢子白:“太傅是什么呀?很大的官吗?”
卢子白压低了声音:“嘘——太傅就是皇帝的老师。”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差点让糕点呛着。
车内,何所有倒是不至于问出“太傅是什么官”这种话,但他也挺惊诧:“太傅?这么年轻?不应当和老夫一样是头发都白了的年纪吗……年轻有为啊,看来老夫养老有望!”
温催玉失笑,又道:“不过,并非我想要拜师学医,方才同何大夫所说的徒弟,回头您见着了就知道了,想必不会让您失望。”
何所有无所谓道:“反正老夫年纪大了骨头软了,就看在温大人你相信老夫医术、特意亲自来请的份上,老夫也会多些耐心的。”
温催玉斯斯文文回答:“何大夫自谦了。”
说罢,温催玉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方才……”
他顿了顿,意识到先前何止是他自己忘了报姓名,他还忘了问小乞丐的名字。
撩起车帘,温催玉对上小乞丐的眼睛,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乞丐吃东西吃得脑子发晕,这会儿又被温催玉的笑晃了晃眼,感觉跟看到了菩萨低眉似的,更晕了。
他匆匆咽下嘴里的糕点:“我叫……小七,因为我是之前的老大捡回去的第七个小孩……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几岁,大概十一二岁?”
“老夫摸他骨头,推测他应该是十四岁了,只是过去缺衣少食,身形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孩要瘦小许多。”何所有接话道。
卢子白惊讶地看向小七,不禁有些同情:“那你比我大了三四岁呢,可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
卢子白虽然也流落街头过过一段苦日子,但从前他爹还在世的时候,给大户人家养马所得工钱尚可,他爹也疼他,没短过他吃食,所以卢子白倒不瘦小。
小七窘迫地挠了挠头。
不等温催玉继续开口,何所有便猜到了他想问什么似的,接着说道:“不过,除此之外,这小乞儿身上倒没别的毛病,方才老夫为他诊治时瞧过了,就是饿过头了,以致气血阻塞晕厥过去而已,扎几针醒了便无事了。”
“他这点毛病,老夫本是无心出诊,但他昨儿夜里正好晕在了老夫的船边,晕了整六个时辰也没动弹,老夫寻思着这求医之心也算诚了,才勉强出手。”
说着,何所有看向卢子白:“倒是这位小友的腿疾,老夫甚感兴趣,待会儿安置妥当了,容老夫给你瞧瞧?”
卢子白赶着车,闻言一愣:“啊?我的脚吗?可我这是天生的,我爹以前给我找过不少大夫,都说没法子,能一瘸一拐走路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