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樾眨了眨眼,抬手往温催玉头顶上方一截比划了下:“我觉得我长到这里最合适……就下巴差不多在老师眉眼处的高度,老师觉得怎么样?”
卫樾偷偷地想,这样的话,他正好一贴近,就能亲到老师的额头。
……往后可以试试,装作不小心亲到的,看老师是什么反应。
温催玉笑道:“还‘怎么样’,说得像长多高你说了算似的。不过,我瞧瞧……也确实长到这里就够了,再长有点太高了,也不好。”
卫樾颔首,打算继续给温催玉擦头发。
温催玉摇了摇头:“不用管我了,再晾晾就干透了,你还没沐浴呢,洗漱去吧。”
卫樾身形一僵——这屋里地方一览无遗,屏风帷帐什么都没有,他又不能让温催玉到门外去等……
难道要在温催玉眼皮子底下宽衣解带?
“老师……”卫樾喉间发涩,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坦荡,“我让人给我另找一间屋子沐浴吧,反正这里空屋子多。你人在这里坐着,我当着你面沐浴,有点不好意思。”
温催玉莞尔:“好,去吧。”
卫樾身形板正地走出去了。
温催玉挑了下眉,心想这小孩怎么突然同手同脚……
这夜狼群并没有再来。
翌日一早,众人启程,但谭成武受了伤没法骑马——
虽然没有医师,但军中人对受伤后的紧急救治多少还是有点了解,所以常继军死马当活马医,找来木棍和布带,勉强先给受伤的谭成武固定好了伤腿,打算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找大夫。
谭成武骑不了马,同行也没有多余的马车,只能要么和人同骑、让别人带他,要么找人挤一辆马车。
他这伤来得又不光荣,谭成武不想跟人同骑被人看笑话,好在李锳的马车客气收留了他。
就这么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座有人烟的城池。
常继军给谭成武找大夫的时候,袁昭带着人打听了下三家村的事,得知的确是因为闹狼群,所以村民们才不得不搬了。
“也没几个月前的事儿吧,村子附近的山突然雪崩,没压着人,但把山里的狼群给赶出来了,那些狼一到夜里就进村找吃的,住不了人了,没办法。”
此地县令解释道:“虽然村民们也不愿意搬家,但不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狼给吃了。那狼群头数太多,咱们也没有围捕狼群的胆量,就算有那胆子也没那能耐啊,还是搬吧!下官把这事儿报上去,上峰也同意举村搬迁这个安排,就给三家村并到其他村子去了。”
解释完了,县令又提心吊胆地说:“没想到诸位大人不知此事、并未绕行,竟还有陛下同行,幸好没出事,不然下官这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其实下官有命人在三家村村口设布告,告知夜里有狼群出没,就怕万一有行人不知情,临时住下会遇险……但大概是先前雪大风急,布告栏又不够稳当,被风雪压垮吹跑了吧……”
虽然三家村属于此县所辖,但毕竟他一寻常县令,事情报上去了,哪里知道上头能接触到朝廷监察史的人并未给监察史送信、让其绕道啊,这一点上倒怪不得本县县令。
“那县令大人还是尽快差人再去三家村弄个新布告吧……不过这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啊,而且老百姓里不识字的人更多,回头就算有人瞧见了布告,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也照样没用吗。”袁昭担心道。
县令反过来让他放心:“袁校尉不必担心,下官已经接到上峰公文,最迟本月月底前,定会派兵前往三家村,要么把狼群驱赶至深山、搭建围墙不让狼群再犯,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捕杀狼群了。”
“其实三家村村民的搬迁,也算是临时的,狼群的麻烦解决了,他们还是想搬回去的。只是之前大雪封山,调兵不易,就连咱们这平坦一点的地界也眼见要大雪封路,只有让村民尽快搬离。”
袁昭把这席话转述给了卫樾和温催玉他们。
温催玉若有所思:“几个月前的事了,也有处置盘算,连本地县令都意识得到该提醒监察史队伍改道,但我们并未收到来自景国的提醒。”
每年这个时间都有监察史来往,监察史走的路基本也都是固定的,这并不是一件容易被遗漏的公务。
而且,监察史队伍的人员名录,朝廷其实是会提前送信给诸侯王的——虽说诸侯国是大燕封地,但诸侯国封地和寻常郡县毕竟性质有所不同。
前往各郡县监察,即便不有意保密,也是不会特意送信告知的。但前往诸侯国封地,为表朝廷亲善、避免不必要冲突,都会提前送公文信函。
也就是说,景国这边必然知道此番有陛下同行,按理应当更加小心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