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催玉,算准了他们回来的这个时间,本王拿他和陛下没办法。”
近侍揣测着说:“那白水山这个地方,会不会他也是……骗您的?”
庄王冷笑了声:“这倒不必担心,他不蠢,还挺有脑子,是本王以前小瞧他了……从他能降服住陛下开始,本王就不该小瞧这个病秧子。如今,他既然知道诸侯王们不可能永远留在雁安,就该明白继续在这件事上惹怒本王,只会物极必反。”
“……待诸侯王们离开了,本王可不会再给他和和气气拿此事周旋的机会。这个节点,让本王顺利找到人,对他们自己也好。顶多温催玉是故意把范围说大,让本王派出去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罢了。”
近侍回道:“是,殿下洞察人心,目光如炬。”
庄王听着奉承话,表情还是难看:“洞察人心?可本王看不明白梁王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闹那么一出,真想为陛下争权不成……诸侯王们这几天有和太傅府来往吗?”
因为焦心岑蕙和九皇子的下落,庄王这几日其实都有些恍惚,对待政事也总难集中精神,以至于都有些疏忽诸侯王们的动向了。
“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近侍回道,“其他诸侯王都未曾来往太傅府,唯独景王偶尔会去,但据守在太傅府附近的人说,景王去太傅府,倒像只是冲着接世子去的。”
“景王世子年纪小,似是在景国时,和太傅府上那两个小仆玩得到一块儿。来了雁安之后,第二天一早,景王世子便独自带着侍卫登太傅府的门,没一会儿就和那两个小仆出门闲逛,至晚方归,景王世子还特意把那两个小仆送回了太傅府。”
“景王偶尔傍晚会到太傅府接景王世子,最长也只待了半个时辰,都是世子前脚回到太傅府,后脚景王便带着他走了,大抵连晚膳都没留用。昨日傍晚,景王的车驾刚到太傅府,那景王世子也正巧带着人回了,于是景王竟连太傅府门都没进,直接带着世子便回府邸了。”
近侍跟随庄王多年,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庄王这会儿心情不好,太糟心的事他也听不下去,即便听了反正一时也无心应对,近侍索性便把事情说得轻松些,免得讨了庄王的黑脸。
反正他也没撒谎,说的都是事实,不怕事后被诘问。
庄王表情果然放松了点,又藏着不屑道:“谁家贵公子会和仆从玩,这景王世子真是……出身贫瘠之地,确实吃了苦了。”
近侍忙说:“可不是呢,那俩小仆虽然是太傅府的仆从,但说来也是雁安的百姓,雁安在殿下您的坐镇下,即便是个小仆,说不准都比景国那地方的世子见多识广。这小世子初来乍到,怕露了怯,竟然只能黏着两个小仆同游,也是可怜。”
庄王皱眉看他:“毕竟是一地世子,不可这般不敬。”
近侍连忙自打嘴巴:“是属下失言,属下知罪。”
庄王又问:“其他诸侯王们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近侍还是回道:“并无异动,所以属下没特意向您禀报。诸侯王们大抵都知道此处是雁安,虽然他们能掣肘您,但他们自己也得守规矩、不敢放肆,所以这几日还是和先前一样,要么不出门,出门也只是去些吃喝玩乐的寻常地方。”
“林王殿下倒是又去了一趟南郊行宫,据行宫侍卫说,还是和林王殿下刚到雁安便去的那次一样,只见了她从前相识的柳夫人,还有柳夫人所生的卫栖公主。说了会儿话,林王殿下便走了。”
十三年前,庄王血洗宫城,不计后果地杀了先帝和除了六皇子卫樾、九皇子之外的其他皇子,以及这些皇子的生母,还有包括先帝皇后在内的几位家世煊赫的无子后妃。
只留下了家世平平又没生下皇子的几位后妃,以及几个年幼的公主,聊以对外表示他并非嗜血无度之人。
后来,先帝后妃和公主们被迁出宫城,移居南郊行宫,不允外出,形同幽禁。
这天傍晚,太傅府——
卫榆又来“接孩子”了,顺道对温催玉和卫樾说:“林王姑姑说,柳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先帝后宫的柳夫人,位份虽高,但出身贫寒。她为先帝生了个公主、取名为卫栖,十多年前宫变之时,因无娘家势力、也只育有一个刚两岁的女儿,侥幸得以逃脱,后来被迁居南郊行宫,柳夫人成了幸存的先帝后妃里位份最高的那个。
除此之外,这柳夫人还有别的过往——她曾是先帝皇后宫中伺候的宫人,一次意外得了先帝宠幸,先帝皇后考虑到自己多年难孕,索性提拔起这个老实胆小的宫女。
柳夫人能晋升到这个位份,说来都靠先帝的皇后。
而这位皇后,已经死在了十多年前的宫变之中。她虽无皇子,可家世煊赫,庄王怕她联合外戚施压、妨碍他摄政,而且反正连皇帝和皇子都杀了,再杀个皇后又算什么?
何况,这个皇后还知道一点庄王的秘密。
此事又要说回卫樾出生、被批为有碍国运的天煞孤星那时。
彼时最初,便是皇后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后做了噩梦,梦到恶鬼登基,梦境过于真实,皇后决定全后宫茹素三日,聊作祈福。
接着辛青荷辛夫人的肚子突然提前发动,生下了卫樾。
国都之外,在外领兵剿匪的常胜将军、后来的庄王赵曜居然打了败仗,消息传回国都时,正好朝廷内太卜令刚说过新降生的六皇子不详、对上了皇后的预兆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