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锦母子和她与阿娘,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石门那头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是巫婴在提醒她像方才那样。像方才那样贴墙站好,等着机关打开把她转回去。
萧景姝按她的指示照做。与此同时,外头的钟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低声对公仪仇道:“先生,方才里间的暗道似乎被打开了。”
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萧景姝听见公仪仇发出一个困惑的“嗯”字,而后外间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她背对着墙壁,正对着卧房的门,看到房门被打开后公仪仇一张略显意外的脸。
萧景姝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外间,尸体横七竖八,除了那个不知还活着没有的小厮,个个死不瞑目。白素锦和卫直的死妆尤为凄惨,一个头破血流,一个满身鲜血。
可这两人又凭什么受这种苦楚呢?是因为嫁错了人么?是因为投错了胎生错了时候么?
萧景姝知道和公仪仇说什么“祸不及妻儿”是没用的,他八成会回敬道:“那陆氏枉死兵将家眷受到的苦楚,又要谁来偿?”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啊。
在公仪仇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之前,萧景姝疲惫地开口:“一直这样,有意思么?”
公仪仇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怔了一瞬方道:“有意思啊,天底下没有比报仇雪恨更有意思的事了。”
“倘若你见不惯我继续杀人,我也可以停手。”公仪仇的语气里带上了些引诱,“只要你乖乖过来让我杀了你,我保证日后不会再对任何人下手。”
墙后又传来敲击声,萧景姝扯了扯唇角:“那还是我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轰地一声,墙壁再次翻转。萧景姝跌进巫婴沾满血腥气的怀抱,来不及关怀她的伤势,只道:“快走!”
……
“驾!”
萧不言带着田柒策马疾驰,终于火急火燎赶回了汴州刺史府。
府中乱作一团,田柒随手抓了个面熟的小厮问出了什么事。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不见了!乌娘子也不见了!”
比刺史府更乱的是隔壁的郡王府,隔着一座府邸都听见了隐约的哭声。萧不言厉声对田柒道:“去找秦老三!眼下乱成这样,正是趁机拿下汴州城的好时候,让他动作快点!”
田柒应声而去,萧不言则找了个角落卸掉了易容,顶着一张无人不识的脸光明正大地踏进了新安郡王府:“出什么事了?”
郡王府的管家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样,边哭边道:“君侯!我们郡王爷和小郎君、白侧妃都没了!郡王爷院子里的侍卫也全被杀了!凶手八成是那个姓公仪的瘸子,他晚上和几位主子一道用膳来着,可这人却不翼而飞了!”
萧不言道:“带我去郡王的院子。”
他平静的神色和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老管家下意识听了吩咐。萧不言扫了一眼屋里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把昏迷的小厮拎了起来:“这个还活着。”
管家把人接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按小厮的人中。小厮悠悠转醒,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头顶冷静至极的男声:“说说发生了什么。”
“不翼而飞”说明这院子里应当有暗道,萧不言一边听小厮断断续续地说今夜发生的所有事,一边在房间里找机关。在小厮毫不隐瞒讲完事情始末之后,他转动了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
里间的卧房内传来轰隆一声响,萧不言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管家和小厮面面相觑,随后咬咬牙道:“喊几个身手好的,跟着君侯一道进去!”
……
萧景姝他们走得很快,可身后轮椅滚动的声音和脚步声同样如影随形。
浓重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全是从巫婴身上传来的。萧景姝的话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李顺!密道尽头的那个院子估计也被公仪仇的人接管了!倘若你一会儿还畏畏缩缩不敢出手,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好了!你放心,只要我和阿婴前脚一死,后脚你百戏班子里那些姑娘小子就会下来陪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