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顷刻之间四溢,长桌边坐着的一排侍卫皆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然后视线不由自主的偏到了方隐攸身上。
柳扶斐手搭在方隐攸的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睥着张老二,“我委屈他了?”
张老二忙不迭的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柳扶斐满意的嗯一声,视线扫向看热闹的旁人,“看什么?”
众人立刻收回视线,脸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方隐攸喝了两口酒,终于觉得舒畅了起来,他长呼一口气,抖落柳扶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柳扶斐却不依不挠的又搭了上去,随后顺势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背上。
张老二离得最近,将两人之间的往来看的一清二楚,心里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一句,只祈求着这尊大佛赶紧离开,别在他们下人待的地方凑热闹。
只可惜,柳扶斐却并未提前走,一直到方隐攸酒足饭饱以后才和他一同离开。
侍卫们吃饭的地方在庄子非常偏僻的西北面的一个小房子里,一出来是长长的一个回廊,穿过回廊后是一处假山,假山后面有一个凉亭。
方隐攸和柳扶斐才在凉亭中石桌边坐下,便看到四皇子钟季修正朝这边走来。
他似乎是心有所感,忽然驻足朝这边望了过来,在看清他们两人以后皱了皱眉,踌躇了片刻才继续往亭子里走来。
柳扶斐撑着下巴,戏谑的朝他问道:“寿王明明瞧见了我,怎么还往这边来?不觉得本公子言行浪荡脏了这周遭的景致?”
钟季修板着脸,但是因着他五官柔和,便也不觉得冷漠。
他缓步走到石桌边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册书摊开,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方隐攸瞥了一眼书页,只觉得上面的字生僻古怪,写的东西也晦涩难懂,完全看不懂是什么书,于是他转头看向柳扶斐。
柳扶斐收到他的视线,朝着钟季修感慨一句,“难怪圣上常说寿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这枯燥无聊的《括地志》都能让你看的如痴如醉。”
钟季修翻过一页书,白净的手指按住书页地脚,并未理会柳扶斐的打趣。
“但是这满园春色难得,寿王却视而不见,当真是辜负了好时节。”柳扶斐说着,忽然伸手将书册盖住,一脸笑意的继续道:“不如与在下一同共赏美景,也算是不浪费了宰相大人邀请你我前来的好意?”
钟季修终于抬眼看向了柳扶斐,那眼神尤为平静,看不见半点不满,他温声道:“春景虽好,但是年年如旧。”
“人生百年,犹如一瞬。”
“为了一园春色而怠慢学问,虽只片刻,也非读书人所为。”
说罢,钟季修看向柳扶斐盖在书册上的手,“柳公子若是有雅兴,可去赏花扑蝶、亦或是吟诗作画,只是小王就不做陪了。”
柳扶斐讪讪的收回手,“既如此,那我也不叨扰寿王了。”
随后,柳扶斐便和方隐攸一起离开了凉亭,朝着另一处假山走去。
方隐攸回首看了一眼坐的端正的钟季修,“他一直如此?”
柳扶斐点点头,“我幼时入宫时住在皇后宫中,他们几个那时也都还住在后宫中,所以难免会碰见。我每每看到钟季修时他手里都捧着一本书。”
“从小到大的书呆子,无趣的很。”
方隐攸嗯一声,“不过我看他行走时步履轻盈,想来是会武的。”
“那是因为圣上尚武,所以便要求皇子们从小也习武。”
方隐攸思忖片刻,问道:“你与钟季棣和钟季修交过手吗?”
柳扶斐摇摇头,“没有。”
方隐攸想起钟季棣一杯子就能将钟季祐打的落入花丛,功夫必然不低,就是不知道钟季修如何了。
“不如我试试他?”
柳扶斐不说好与不好,直接牵着方隐攸的手拐了个弯,来到方才凉亭的后面,然后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递给他。
“用这个。”
方隐攸接过石子,观察钟季修片刻后迅速将石子弹向他的后肩。
钟季修的警觉性并不高,在石子即将要打上他的肩膀后才反应过来侧身一躲,然后石子顺势砸到他摊开的书上,又滚了几下后落到了地上。
钟季修俯身捡起石子在手中打量,随后起身环顾四周,应该是在寻找是谁扔的石子。
早已经躲在假山后面的柳扶斐朝方隐攸使了个眼色,“如何?”
方隐攸思索了一会,摇摇头说道:“敏锐度不够,反应速度也慢,功夫最多在我的四层,不像是能威胁到我的人。”
“单论武力,钟季棣反倒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