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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570节(2 / 2)

皇甫敷紧紧地咬着嘴唇:“该死,想不到重槊顶击的唯一弱点,给刘裕看到了,三人持槊,服散攒击固然正面威力无穷,可是,槊太长无法斜举,如果有空中攻击,那无法防守,只是,只是刘裕居然敢超过这十余步的距离飞起,完全不顾性命,此等凶悍狂徒,世间无有!”

三杆重槊,从端平的状态,变成了上举,架在前方军士肩上的这三杆重槊,如同三条巨龙的头,抬向了从空中飞来的刘裕,而闪亮的槊尖,则正象那龙喷出的舌信。只见刘裕一声虎吼,左手一抬,一道白光飚射而出,扎心老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直接砍中了这三杆长槊的槊刃与槊杆相连的位置,三把尺长利刃,断头而落,几乎是与刘裕那急速下坠的身形一起,狠狠地砸中了重盾方阵之中!

第2169章 铁马出尘动地来

刘裕这一下重重地砸进了长槊战士们的人群之中,顿时就砸倒了三个持槊重甲战士,连带着,周围的四五人也都倒了下来,本来屹立不动,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这个钢铁方阵,一下子就倒下了一角,连同前方给绊倒的持盾军士,一道六七尺宽的口子,豁然而开!

向靖从地上一弹起身,抄起背后抄着的两柄板斧,瞪圆了眼睛,大吼道:“京八同志,冲阵啊!”

几乎都跟随着向靖的动作,除了两侧还在与对面的大槊互相穿刺的戟士们,其他所有的北府军士,尤其是那些临时顶上来的弓箭手,全都抄起了近战兵器,跟在向靖的身后,冲着那刚刚撕开的口子,就杀了进去。

刘裕也几乎是与向靖同时从地上弹起了身,与他一同起来的,还有那抄在手中的斩龙大刀,只一挥,周围就有三条血淋淋的腿,被这一刀生生折断,然后就是一道白光飞起,扎心老铁在空中飞舞,刺穿了两个正在看向刘裕的槊士的喉咙,然后飞回了刘裕的左手之中,他在这阵中出手如风,左手的扎尺老铁不停地击刺身边之敌那无法被盔甲护卫的要害之处,如腰眼,咽喉,甚至是双眼,右手的斩龙大刀则虎虎生风,几乎每下的挥击,都会带起一阵腥风血雨,断槊的木杆在空中飞舞,被斩下的双臂甚至都还紧握着,场面是格外地血腥,残暴。

几个队正在盾阵之中凄厉地吼叫道:“稳住,弃槊,持兵器列组格斗,外面的快点合并阵门,困死刘裕!”

那打开的阵门处,二十余名持着大盾的军士从两侧飞奔而来,想要填上这个口子,只听“轰”地一阵巨响,那是包着铁甲的身躯,重重地撞上盾牌的声音,烟尘四起,一堆人倒了下来,而一个蛮牛般的身躯,从地上蹦了起来,抡着两把又厚又重的板斧,把一个个重甲槊士,直接劈得血肉横飞,而他的大吼声在两军阵前回荡着,如同雷鸣:“挡俺铁牛者,死无全尸!”

跟在向靖的身后,檀韶带着一大批戟士,拿着不算太长的兵器,对着阵形有些散乱,不复严整的盾卫方阵,就是一阵猛冲猛砍,刚才列阵严阵时,那大盾在前,三到四人握槊攒刺,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方阵,这会儿却因为阵内过于密集,握槊的槊手们,除了手中的槊杆,几乎没有寸铁,在猛打猛冲,疯狂突入的这些北府军猛士面前,几乎都成了待宰的羔羊,身上厚重的甲胄,防天空的弓箭时是最好的防具,可是在这种近战中,却成了笨重无比的累赘,最关键的是,这些甲胄根本挡不住北府军锋利的兵器的劈砍与突刺,刘裕在阵中大开杀戒,而向靖等人则是从刘裕砸开的阵门处涌入,刚才还在相持的战斗,顿时,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可是这些重盾槊士,也是凶悍异常,这些是孙无终多年搜集的各路江洋大盗,骄兵悍卒所组建,也是专门为了有朝一日与刘牢之一争高下而训练,就跟刘裕当年接受的训练一样,在行伍之中,不闻鸣金之声,回头观望者,后列斩前列,转身欲逃者,更是全队连坐皆斩,所以即使是打成了这样,换了别的部队早就崩溃了,可是在那不停顿的战鼓声与五石散的双重作用下,这些重盾槊手们,仍然是死战不退,前方战士们疯狂地扑向北府军士们,哪怕被刀劈斧砍,也是牢牢地抓住对方不放,有自己的性命为后方同伴们抽出武器,来争取时间。

刘裕一刀挥出,把紧紧抱着自己腰的一个家伙,左臂切断,这人的嘴里口血狂喷,他是刚刚弃了槊杆,冲上来缠着刘裕的,只是刚一合抱,就断了一条臂膀,可是鲜血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大吼道:“我咬死你!”说着,狠狠地一口,就要咬向刘裕的大腿。

刘裕的眼中冷茫一闪,左手的扎心老铁一弯一刺,直接刺中了此人的咽喉,当扎心老铁从他的喉中拔出时,一股血箭喷出,溅得刘裕整个恶鬼面当都是。

刘裕飞起一脚,把当面的这个军士给踢飞,他的身体横着飞出三四步,撞上了四五个正在掉转槊杆,想要刺击刘裕的盾卫,而这会儿刘裕的鼻子里终于吸入了几丝新鲜空气,周围那浓烈的血腥混合着汗味,以及铠甲穿久了后那种霉馊气味,以及五石散服食之后那种强烈的刺鼻味道,终于得到了一丝清醒,他举目四顾,最近的重盾卫士,也撤到了二十步之外,开始在这个距离,重新整队,布置下一道防线了。

刘裕咬了咬牙,转头对着从后面兴冲冲地跑过来,正挥舞着大斧准备继续砍杀的向靖,大吼道:“跑啊!”

向靖微微一愣:“我这不是在跑吗?”

刘裕直接一手拉着向靖就向后奔去:“跑你奶奶个熊啊,趁着打退敌军,快逃过桥啊!”

向靖如梦初醒,一下子弑住了前冲的步伐,把手上的两把板斧,对着对面还在竖盾的盾卫们就是一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跟在刘裕的身后,气喘吁吁地向后奔去,连同一起冲击的近百名北府军士,同时向着河桥的对面冲去。

檀韶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刘裕身边狂奔,一边说道:“寄,寄奴哥,你,你这太厉害了,又是,又是逼退敌军再转身,可是,可是我们明明,明明再冲一下,再冲一下就能打到何,何澹之这个叛徒了,为何,为何要跑呢?”

刘裕咬了咬牙,边跑边说:“我们无盾,要是碰到弓箭手就麻烦了,趁着重盾兵顶在前面,弓箭手上不来,赶快撤,再慢了就没机会啦。”

突然,一阵强烈的破空之声从侧面而来,刘裕的脸色一变,大吼道:“趴下!”可是仍然晚了,三十多个正在奔跑的军士,被一阵箭雨直接从侧而扫倒,一阵马蹄之声动地而来,五十步外的烟尘之中,上百铁骑冲尘而出,皇甫敷挥舞着大戟,一马当先,奔着刘裕就直冲而来,厉声吼道:“刘裕,吃我一突!”

第2170章 铁骑冲击箭神控

刘裕双眼圆睁,他的右腿外侧,也中了一箭,生生贯通了整个大腿,距离骨头也只有半分不到的距离,血流如注,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一下,因为比起一边的箭雨,更可怕的是突击的铁骑,眼前就在河桥边上,一片开阔,没有任何大车,拒马之类的阻挡物,而那皇甫敷率领的百余铁骑已经是全速狂奔,显然,就在自己大战重盾护卫之时,这个楚军名将,已经悄悄地绕到了一侧,从南边的河岸一侧,发起了全线突击,而这,才是他今天布置了这么多埋伏,陷阱之后,最后的一次突击。

刘裕弹地而起,刚要起身,只听到“嗖”地一声,一道神箭破空之声,以几倍音速的高速而来,直奔他的咽喉,刘裕的脸色一变,连忙又低下了头,当他的头埋下的那一瞬间,这一箭擦着他的盔缨而过,刘裕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一箭擦过头盔的表面,击碎片片甲叶,然后在外面的裸壳上,带出一阵闪亮火花的模样。

刘裕的眼角余光扫过了来箭的方向,胡藩正挺身站立,抄着手中的奔雷巨弓,对着自己这里,而他的弓弦,还在微微地震动着。

胡藩的声音在大风中传来:“皇甫,干掉刘裕,我这里控制着…………”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劲风袭来,胡藩的脸色一变,连忙向后一仰上身,一个标准的铁坂桥,而一杆利箭,从他的上身方向堪堪而过,那正是在他正北不到四十步的方向,檀凭之手持大弓,两腿之上绑着箭囊,也不找任何掩护,就这样步步而前,他的追月大弓举着,仍然是对着胡藩的方向,弓弦微震。

胡藩的身边,跃起二十余名弓箭手,对着檀凭之就是一阵弓箭发射,可檀凭之却是不闪不避,箭如流星,不停地从他的身边,耳边擦过,而两箭直接钉中了他的右腿正面和左腰处,顿时,鲜血横流。

檀凭之却是置若罔闻,单人独箭,就这样大步前行,无论是从他身边飞过的箭枝,还是他身上钉着的两箭,都没有让他有半分闪避,他的手中,弓箭连发,四箭齐出,而四个刚才正在射他,这会儿在匆忙换箭的楚军箭手,应弦而倒。

胡藩睁大了眼睛,大声吼道:“姓檀的,不要命了吗?”他也挺身而起,不过不再是对着刘裕的方向,而是完全迎向了檀凭之,一箭射出。

“叭”地一箭,檀凭之的头盔,不翼而飞,连同里面束着的发辫也给完全打散,一头的乱发在空中飞舞着,而一道血痕,从他的头顶流下,这一箭,带走头盔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一大块头皮,可是檀凭之仍然不闪不避,继续前行,又是一箭击出,胡藩的右肩上挂着的一片肩甲,粉碎如尘,片片落下,而胡藩的右肩头,也整个露了出来。

胡藩身边的一个弓箭队长,叫骂着搭弓上箭,对准了檀凭之,胡藩突然一脚踢出,把这人踢得直接滚到了一边,他大骂道:“全都给我滚开,这是我和姓檀的两个人的事,不要别人帮忙!”

檀凭之大步而前,已经走到离胡藩五十步的地方,他哈哈一笑:“胡藩,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分个高下了,不死不休!”

胡藩咬着牙,拉开了弓弦,他的眼里,已经只有檀凭之,整个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死不休!”

就在两边的神箭手对决之时,刘裕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头也不回,不看地上趴着的同伴们,厉声道:“全都起来,捡盾,迎接铁骑冲击!”

他顺手抄起了一面木盾,矮下了身子,从一边滚过来了两个身躯,却是向靖和檀韶,都躲到了刘裕的盾后,两人的身上都插着箭枝,嘴角鲜血长流,却仍然是双眼圆睁:“狗日的荆州佬,狗日的弓箭手!”

刘裕的头已经埋到了木盾之后,他紧紧举着大盾,一边的檀韶则顶着另一边,一声巨响从盾面之上传来,伴随着大地在震动的声音,刘裕等三人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从木盾的另一面而来,震动着他们的脏腑,向靖再也忍受不住,一张嘴,“哇”地一声,一道血箭直接喷涌而出,溅到了盾牌的背面,当鲜血喷上去的一瞬间,这一面足有半尺厚的步兵大盾,一下子裂成了四五块,木屑横飞,可见刚才这一下突刺的威力有多可怕。

刘裕的眼角余光,扫过了刚刚掠过自己这一边的敌将,两道雉翎,斜向上举,如同一个v字,可不正是皇甫敷?除了这个荆州悍将,又有谁能有如此的神力,一击之下,能把刘裕,向靖,檀韶三大猛将同时顶着的大盾,击成这样?

向靖的手上,本来已经插着一根羽箭,这一下力道如此之猛,不仅让他口吐鲜血,手上的那杆箭枝,干脆给震得直接飞了出来,带着向靖手臂上的一小块肉,就给那箭头的倒勾带出,这一下,铁牛给直接震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了。

檀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他仍然紧紧地顶着盾,口中鲜血长流,刘裕与他一起死死地顶着另一面大盾,只听外面的击盾之声不绝于耳,烟尘四起,把他们全都笼罩其中,每个经过这里的楚军铁骑,都会对着这面大盾抡击,木屑横飞,击盾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奔驰而过的马蹄之声,终于,檀韶的脸如金纸,气若游丝,在最后一匹敌骑冲过之后,也无力地倒下了,他喃喃道:“寄奴哥,我们,我们这回全得死了!”

刘裕的眼中尽是泪水,他的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太过托大,恨自己冲得过猛,没有看清楚皇甫敷的动向,环顾四处,几乎所有的同伴,都已经非死即伤,在这一波的铁骑突击下,还能站着的人,只剩自己一个了,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无力涌上心疼,他突然仰天长啸:“京八同志,你们在哪里?!”

远处的江岸上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吼叫声:“寄奴哥莫慌,京八同志来也!”

第2171章 镇恶田子江上援

刘裕和皇甫敷的脸色同时一变,看向了声音的来处,那是在北方的江岸一带,不知什么时候,二十多条舴艋快船,已经靠上了江岸,九乡河向北流淌,直入长江,而罗落桥前,则正是一片入江口,水势相对较缓,但是江岸之上,是一片石头遍布的江滩,又隔了一个灌木丛,平时并不适合作为渡口,当年刘裕参加老虎部队选拔赛时,曾经游到罗落桥附近上岸,但那只是几个人,绝非现在这样几十条船的规模。

而冲向江岸的这些舴艋船,在吃水线之上的船舱,舱门紧闭,二十多条木桨,尽在吃水线附近,远远看去,仿佛这些快船根本无人驾驶,就在这江上顺风而来,如同神迹呢。

当前的一条舴艋船上,立着三人,为首一人,是个身高七尺,看着有些瘦弱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手持着一根长槊,全副皮甲在身,可不正是王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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