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绍突然大声道:“众军听令,赛克思!”
所有身后的宫人侍卫们全都提起了刀枪剑戟,来福更是大刀一挥,厉声道:“贺兰部的暗卫,宫城的禁军将士,崔氏父子勾结反贼,在这里颠倒黑白,给我杀,斩杀贼首者,赏…………”
他的话音还未落,突然,只听到“噗”地一声,又是一声,两把刀,从他的背后刺入,来福的脸上尽是不信,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两个宫女模样的暗卫:“水仙,桃花,你,你们…………”
一个三十余岁,梳着小辫的女子,眼中尽是泪水,咬牙道:“来伯伯,对不起,我们是贺兰部的暗卫,更是,更是大魏的子民,我们不能再跟着那个女人,一错再错了!”
安同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迷途知返,很好,也不枉陛下生前对你们的恩德。”
来福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倒地吐血而亡,所有的暗卫全都扔掉了兵器,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效忠太子,效忠大魏,求太子赦免!”
安同的声音在已经瘫坐地上的拓跋绍的耳边冷冷地回荡着:“拓跋绍,你现在知道陛下给我安排来保护太子的精兵在哪里了吗?他们就是你们贺兰部的暗卫,没想到吧!”
第2647章 真相大白公天下
拓跋绍不信地摇着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们,你们不是我娘,我娘训练多年,训练多年的暗卫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背叛我娘?!”
那个名叫水仙的暗卫叹了口气:“我们是暗卫,但我们也是人,我们有自己的家庭,有父母兄弟,全家老小,跟来伯伯不一样。他全家都死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无牵无挂,但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以前贺兰部可以独立生活,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受的是贺兰部的恩情,可是大魏建立后,贺兰部谋反失败,部众分给了各个部族,我们已经不再是贺兰部的人了,我们的家人,丈夫,孩子都不再是贺兰部子民,那我们能听命于谁呢?”
安同冷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盯着贺兰敏,她联系的旧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来福这种没有家人的以外,只要有家人在大魏的,我都查出了他们的下落,然后教育他们忠义之道,要知道,是大魏现在在养他们全家,不是贺兰部,而贺兰敏的野心,想要叛国生乱,那就算是这些暗卫们,也是不答应的!”
拓跋嗣冷冷地说道:“草原之上,素无恩义,部落相杀,弱者依附于强大的部落得到存活,但这个恩情,也是通过为部落服役,作战,交税来偿还的,这些人以前在贺兰部时,为部落尽了力,无愧于贺兰部,至于以后贺兰部分崩离析,他们分给各部,也不再是贺兰部的子民,甚至不用再过以前那种当暗卫,杀手,朝不保夕的生活。可是贺兰敏却为了一已野心,想要把他们重新拉回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哼,这样做岂能不败!”
安同微微一笑:“太子说得好啊,以前的贺兰部是靠了控制暗卫们的家人来逼其效命,而我们则反其道行之,找到他们的家人,保护起来,这样除了来福这样个别无家的死硬之徒外,其他人都转而效忠先帝和太子殿下了。”
拓跋绍无力地看向了站在一边冷笑的叔孙俊,喃喃道:“叔孙俊,拓跋磨浑,你们两个也是在配合他们演戏吗?哈拉木和格尔图…………”
叔孙俊沉声道:“我们叔孙部落世代忠良,而拓跋磨浑更是宗室之后,我人受了国家的大恩,岂能从贼?这事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是你们母子所为,但我们也知道,这禁军将士,都是心怀忠义之人,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为国讨贼。只是哈拉木这些奸贼有兵权在手,可以在真相不明的时候命令将士们屠戮忠良,所以,我们和太子,安大人他们商量好对策,骗出二贼诛杀,如此一来,禁军兵权才能转到崔护卫手中!”
他说着,一挥手,身后的护卫们暴诺一声,扔出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充满了血污的哈拉木和格尔图的脑袋,他们两个,都龇牙咧嘴,双眼圆睁,充满了惊讶与不信,可以想象到,在他们死前最后的一刹那,知道了叔孙俊和拓跋磨浑的真实立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如那倒在血泊中的来福。
拓跋嗣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拓跋绍,几乎嘴唇都要咬出血为:“拓跋绍,事到如今,你还不把你们是怎么害死的父皇的经过说出来吗?”
拓跋绍茫然地摇着头:“我,我当时不在,真的不是我干的。”
于栗磾怒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不是你还能有谁偷袭得了先帝?!”
万人突然说道:“各位大人,此事你们倒是误会了这拓跋绍,先帝还真不是他下的杀的,整个事件前后,他都不在现场!”
拔拔嵩的眉头一挑:“万人,刚才你说到你在地下听到了上面的情况,还没有说完,现在你是当时唯一的人证了,继续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那个挟持你的护卫,又是何人?”
万人咬了咬牙:“是那个国师黑袍,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当时我给他拿住,藏在地下,而在上面,陛下跟贺兰敏吵到最后,贺兰敏要让陛下改立拓跋绍为太子,这时候陛下突然冷笑起来,说早就知道了贺兰敏的阴谋,知道了她跟南燕慕容兰勾结,想要为贺兰部复仇,还暗中通知贺兰卢,提前掳走清河郡的百姓。只是陛下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黑袍的身份,原来,贺兰敏和慕容兰,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手下,整个事情,都是他的阴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王建嚷了起来:“对啊,我总是奇怪好像少了个谁,却又叫不出来,今天万人这样一说,少的就是这个国师黑袍啊。可是,可是这个黑袍不是在柏肆之战中救了陛下的大功臣吗?这些年来也多次为大魏占卜凶吉,深得陛下的信任,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万人叹了口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被这个黑袍带着跳出了地洞,陛下原来是让黑袍查贺兰敏的行踪,而黑袍刚出去时,假装出手制住了贺兰敏,这下陛下更是对他完全信任了,本来想要亲自处决贺兰敏,可没料到,黑袍跟贺兰敏同时出手偷袭陛下,而贺兰敏倒在地上刺陛下的那一剑,就是陛下的致命伤!”
所有人都群情激愤,又哭又嚎,这一下,他们都以为彻底地知道了真相,而万人和崔浩不经意地四目相对,同时嘴角边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拓跋绍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道:“且慢,当时崔浩在哪里?如果按你所说的这样,这个黑袍和我娘杀了父皇,那应该是杀人灭口才是,为什么会留下你们两个…………”
崔浩冷笑道:“因为,黑袍和你娘需要人来为他们编造谎言,编造陛下是被于将军所杀的这个故事,从而栽赃嫁祸,把弑君的罪名,安在太子殿下和安大人,于将军他们身上!”
第2648章 手足相残尘埃定
崔浩声音中气十足,在广场上回荡着:“当时我本是和其他兄弟们在宫殿外值守,却是突然头晕脑胀,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处殿内,陛下已经死了,而贺兰敏正带着来福在逼万人背这些口供呢,后来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来逼我这样说,为他们圆谎,一边威胁我如果不照这样说就杀我全家,一边利诱我说一旦拓跋绍登基,必会重用我崔家,哼,我当时如果说半个不字,也早就没命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揭穿你们的谎言,为先帝复仇的这一天呢?!”
拔拔嵩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帝不幸,误信奸人,被黑袍这个恶贼和贺兰敏这个贱人所害,现在真相大白,那黑袍一向想要修仙问道,需要大魏君主给他提供方便,大约陛下最后几年的一些行为,也是被这黑袍所进的丹药所害,陛下武功盖世,若不是被药物所害,那黑袍和贺兰敏,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拓跋嗣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惜父皇一世英雄,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幸亏他早早安排了安伯伯和于将军帮我,这才没有让我被奸人栽赃了罪名。拓跋绍,自幼你就顽劣不堪,多惹事端,我念在兄弟手足之情,对你多所回护,甚至为你在父皇面前领了不少责罚,可没想到,你不念手足之情也就罢了,连父子天伦都要违背,为了自己登上皇位,甚至要弑父而立,天下之大,怎么会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
拓跋绍闭上了眼睛,他手中的巨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喃喃道:“罢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父皇是我娘出手杀的,但原因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权力。这么多年来,父皇是如何欺负母妃的,你们都知道,那天他是要借口母妃去南燕策反贺兰部不力,还把清河百姓逃亡的事情归于母妃头上,想要杀她,母妃才会反击自保的。你们这些文武将相,勇气还不如一个女人,给父皇杀到头上,也无人敢反抗。今天我大业未成,死而无憾,若有来生,我还要争这帝王之位!这个世上没人有资格审判我拓跋焘,我去你奶奶的老天!”
他说着,猛地把剑一划拉,一股血箭喷涌而出,溅得拓跋嗣满身都是。
拓跋嗣的嘴角抽了抽,喃喃道:“父皇,你看到了吗?你的冤屈,终于得到洗雪了!”
王建吼道:“大魏的忠臣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食肉噬骨,此等大逆贼人,不生吃了他们,如何证明我们的忠诚,大家上啊!”
他说着,带头冲向了拓跋绍的尸体,扑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嘶”地一声,一块大腿上的肉,竟然就这样给他生生地啃了下来,喉结一动,就直接吞了下去,而他满口都是鲜血,大笑道:“贼子之肉,吃下去,太他娘的解恨啊!”
几百名北魏文臣武将,以及他们带来的护卫们,全都咬牙切齿,满眼血红的扑了上去,拓跋绍,来福,还有十余名刚才给格杀当场的贺兰部暗卫的尸体,顿时就如同给群狼嘶咬的羊羔一般,场面说不出的血腥与疯狂,这些北魏的掌权者们,这会儿个个化身为猛虎饿狼,在这里生吃活人,大口嚼着这些人的肉体,仿佛在吃什么世间美味,哪怕现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这疯狂而残忍的行为,也足以把人吓尿。
安同在人群中捡回了那把黑色的巨剑,递给了拓跋嗣,拓跋嗣叹了口气,把剑交还给了安同,说道:“父皇有此巨剑,征战天下,却最后不得善终,拓跋绍也迷信此剑,以为持此可以得天下,结果也落得如此下场,此剑一出,就杀人流血,持剑者亦难控制自己的心性。是不祥之物。安大人,让此剑随父皇下葬吧,不要再出现在人间。”
安同微微一笑,收起了巨剑,说道:“先帝果然没有看错人,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会是一代仁君。现在拓跋绍已经伏诛,而贺兰敏还没有落网,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太子示下。”
拓跋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着没有参与疯狂的啃食之举,而是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拔拔嵩,叔孙俊,达奚斤等人,说道:“这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特意用计调开了贺兰敏,让她去了黑山烽火台,现在她恐怕会很快知道城中之事,大家说,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拔拔嵩看着安同,说道:“安大人有没有收买那些贺兰部的族人,把贺兰敏拿下?”
安同摇了摇头:“不,那些人不一样,这些暗卫的家人,都是在各部,早就给我策反和控制了,但黑山烽火台那里的贺兰氏族人,却是一直以贺兰部的名义聚在一起,那些人效忠贺兰敏,只怕不会象这些贺兰部暗卫一样,转而卖主求荣。所以,现在我们需要集结各部的兵马,突袭黑山烽火台,击杀贺兰敏,这个祸首已经害了我们大魏几十年了,绝不能让她继续逍遥下去!”
拔拔嵩和于栗磾对视了一眼,说道:“老于,我们有好几年没有并肩杀敌了吧。”
于栗磾咬着牙:“这回为大哥报仇,不让我去,我死都不会闭眼的,现在我的部众不在身边,只有跟着你去了,让我打先锋,不斩贺兰敏,誓不为人!”
拔拔嵩哈哈一笑,对着身边一员悍将道:“阿薄干,你跟着于将军一起去,拔拔肥的两千精骑,已经在北城门外待命了,你们先出发,我随后率禁军赶到,希望再见你们的时候,贺兰敏的脑袋,已经在你们手中啦。”
于栗磾和阿薄干大笑而去,达奚斤和娥清,丘同等悍将大人,以及叔孙俊和拓跋磨浑等人也都行礼而去,很快,除了那些还在啃人以表忠心的大人和军将们,广场之上,只剩下了拓跋嗣,安同和崔宏父子,以及被几个护卫看管在马车一边,等候发落的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