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明月飞蛊顿了顿:“再说贺兰敏跟慕容兰又能有什么姐妹情,虽然同是你的使徒,弟子,但她们并不是那种从小在一起训练成长的,也不过是因为有过几次任务,共同合作过而已,而且贺兰敏和慕容兰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慕容兰在这个时候对于接近她的,由你派过去的人,不可能没有防范,以她的武功,贺兰敏不可能杀得了。”
黑袍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一定要贺兰敏杀她吗?”
明月飞蛊先是一愣,转而恍然大悟道:“你是要贺兰敏行刺不成,让慕容兰反过来杀她?”
黑袍冷笑道:“不错,这回我给贺兰敏下的可是死命令,如果不成功,那回来后就是公孙五楼的下场,冲着这个,她会尽最大的可能去刺杀慕容兰的,要么让她成功得手,要么是刺杀不成,给慕容兰反杀。”
“而贺兰卢如果看到妹妹给杀,必会杀慕容兰报仇,因为贺兰卢也没有退路了,如果慕容兰在他面前杀了贺兰敏,那无论是为妹妹报仇,还是执行我的命令,都只有这一条路了,他也跟刘裕结了深仇大恨,再多一条杀慕容兰的也无所谓。”
明月飞蛊叹了口气:“你真是把人心都算的死死的了,太可怕。”
黑袍沉声道:“那也是慕容兰自找的,如果他听我的令,出北门,不跟贺兰卢在一起,我的这些个算计又怎么可能伤得了她?既然她不能为我所用,反而成为我实现计划的障碍,那我只有除掉她了,让刘裕痛失所爱,方寸大乱,这才会给我突袭他的机会。”
明月飞蛊勾了勾嘴角:“那接下来要我做什么,这恐怕是此战中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吧,是去西城,还是干脆点去助贺兰敏取慕容兰的性命?”
黑袍摆了摆手:“都不用,你的任务比这两处更重要,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忙,你需要…………”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欢呼与咆哮之声,西城那里,一阵震动似乎隔着好几里地传播过来,上百支号角在同时吹响,清晰可闻,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终于,开始了啊。”
广固,城南,帅台。
刘裕也听到了西城方向的这顿鼓角之声,那显然是骑兵们突击前,吹响的进攻号角,尽管只有几百人在齐声呐喊,但配合着这鼓角的声音,仍然折腾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一股冲天的杀意,混合着烟尘,从西城的方向腾起,刘钟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难道,这是燕军的俱装甲骑,大规模地要突击了吗?”
胡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刚才的传令兵来报,西城那里的敌军俱装甲骑,已经不满千骑了,而我军也已经稳住了阵脚,严阵以待,他们是突不过来的,恐怕只是这几百骑仍然死战不退,想要再次发起冲击而已。”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俱装甲骑训练有素,是天下精锐,即使是几百骑,也能弄出千军万马的感觉,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他们明知不可能破我军的阵列,为何还要前来送死呢?”
王妙音淡然道:“也许,只是尽战士的本能吧,这支俱装甲骑是从北门杀出的,一路上也破我军的长围,毁我军的营地,本可突出西北角,却又杀了回来,想必是受到了严令,要打乱我军攻城的布署,现在他们的退路已经给切断,退也退不回去了,索性最后冲击一次,只要他们还存在,我军就无法顺利地攻击西城,这也是为守城部队争取时间,刘大帅,是这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裕的身上,他淡然道:“黑袍老谋深算,不会只为争取一点时间就浪费他最精锐的上千俱装甲骑,再说西城那里,一向不是敌军攻击的重点,打到目前为止,我军都没有攻上城墙,要说情势危险,是远远谈不上的。”
说到这里,刘裕目光炯炯,自信地说道:“所以,我认为这支燕军的突击,可不是为了争取什么时间。之前不是有消息回报,说是城头在鸣金,但城外的这支燕军甲骑,仍然是发起了第一次突击,结果给我们消灭大半进攻部队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是有这样的消息传回,城头有鸣金之声,可城头的燕军似乎是撤退了一些,城外的俱装甲骑却没有退,可能这鸣金之声,是针对城头部队,进行轮换的吧,也许,是城外这些甲骑的突击,给他们争取到了轮换的时间。”
刘裕叹了口气:“那如果是为了争取时间,在城头完成轮换,城外燕军又损失了三百余骑的情况下,城外的骑兵应该退却了,甚至若是只为了拖延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发动突击,象之前那样骑射就行了。以我的判断,这个鸣金之声,不是为城头的燕军,而是要城外的这些燕军撤退的,或者说,这支燕军出现在战场上,并不是城头的燕军所需要的,他们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以至于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城外燕军撤离!”
王妙音睁大了眼睛:“那这些燕骑来到西城,难道是个意外?”
第3551章 分兵东西无惧意
刘裕正色道:“不错,我相信他们原定的目标,是从西北角破围离开的,但因为某种原因,转向了西城,西城那里的燕军,应该是有什么杀招即将发动,可这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布置,现在,好戏即将上演啦。”
说到这里,刘裕的神色严肃,正色道:“敌军的反击,应该也是从西城发动,我想他们是想在我军全力攻城时,以俱装甲骑的主力突然杀出,而这个时候,我军的防守其实是最脆弱的,之前的千余俱装甲骑就能从侧面打乱我军攻城的布置,如果是上万甲骑突然杀出,那我军的西城防线有崩溃的风险,传令檀韶,勒兵严守,尤其是要防守从城门和城墙方面的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攻城!”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我军已经加强了不少步骑了,战车部队也在向西城靠拢,这个时候要退兵,前线将士可能会有想法啊,何况我并不觉得,敌军的上万铁骑,能一下子从城中杀出来,除非,没有城墙。”
王妙音也正色道:“是的,西城那里的地势,我军占了外面的高点,并不是适合平地决战的地方,反倒是南城这里,城墙要比西城宽了一倍有余,也之前有过夹壁墙的翻转,杀出过数百长生怪物,敌军就算甲骑出击,也是从这里更有可能,或者,东城那里,虽然城头已经一片石灰水,但也可以从地道或者是城墙杀出,都可能造成威胁的。”
胡藩也点头道:“是啊,而且北城那里也有情报,说是敌军有大队步兵杀出,跟我方的伏兵正在混战呢,那里没有我军的大部队,敌骑之前就能有几千人马杀出去,要说出城,也是北城那里更容易出城才是。”
刘裕摇了摇头:“北城那里想要转去西城或者东城,都没这么容易,要先跑上近十里路,而且现在我们北城的伏兵已经发动,再想从北城杀出并不容易,若是要直接攻击我军的攻城部队,肯定是从东城或者西城杀出最合适,至于南城这里…………”
他的眉头轻轻地一挑,说道:“前军还有两万左右的步骑,而我们中军不需要太多的部队,留下五千人防守足够了,其他的一万多人马,一半分去西城,一半分去东城,以防敌军可能的突袭。”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这可是要把南城的兵马给掏空了呀,且不说西城那里是不是真的会受到突袭,也不说是不是敌军的俱装甲骑会从南城这里杀出,就说前方正在攻城的将士,他们已经杀进南城的瓮城了,城墙上也有我军的弓箭手占据,正是需要加一把劲突破的时候,这时候反而要撤掉南城的兵马,这样真的好吗?”
刘裕沉声道:“南城这里,兵多也不会有进一步的突破,因为黑袍会派机动部队堵上这里,兵少也不至于让敌军突击,就象我前面说过的,他们没有什么让铁骑杀出的空间和可能,但是在西城那里却有这种可能,我必须要把主要的兵力,放在敌军最有可能突袭的方向,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如果敌军最后的俱装甲骑全部出动,那就是再无可以大规模反击我军攻城的力量了,这时候便可按计划全面攻城,而张纲那里的攻城器械,也可以派上大用场啦。”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有我在这里,一定能顶住黑袍的各种攻击的,不管我的帅旗之下是五千兵马还是五万兵马,都能坚持到这一战的胜利,执行我的帅令吧,现在!”
六七名早就准备好的传令兵,行礼而退,刘裕的目光看向了西城的方向,喃喃道:“黑袍,你会怎么样反击呢?”
西城,北侧,晋军阵列。
沈田子咬着牙,看着对面的俱装甲骑,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他脚下的大地在微微地颤抖,而对面的那些俱装骑士们戴着的各种青铜面当,无论是猛兽还是恶鬼,各种不同的款式和形状,也越来越清晰。
几十面大盾,已经竖在了一堆死马与尸体所堆积的死亡之墙的后方,而在这道尸墙之前,三十步的距离内,也是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的人马尸体,那些都是之前那次冲阵之后的遗留产物,盾牌都很大,很结实,这是刚才后方的援军们新运过来的,有了这些,加上这堆厚实的人马尸体构成的障碍物,已经足以抵挡住这些铁骑的冲击了。
百余名弩手,端着大弩,站在盾墙之后,与平时的平射直瞄射击不同,这会儿的他们,把手中的强弩微微斜向上端,形成了一个射击的角度,这让这轮的弩击可以越过盾牌,斜着抛射飞出,虽然牺牲了大约三十步的射程,力道也会有所减弱,但仍然可以在百步左右的距离,对敌军的俱装甲骑,构成很大的杀伤。
新的测距兵的吼声在阵地内回荡着:“敌距,一百五十步。”
沈田子自己也端着一张大弩,微微上扬,站在前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的马蹄与鲜卑语的吼叫声中,沉声道:“都听好了,三轮弩袭,然后前排军士持槊顶住突击,后排军士准备短兵相接,这回敌军未必敢再进我们的阵,他们不进来,我们就杀出去!”
边上的一个军士眨了眨眼睛:“三哥,要是敌军不冲我们的阵,从侧翼杀过来,那又如何是好?”
沈田子哈哈一笑:“侧翼交给老四的步骑去解决,都听好了,燕贼要是绕过正面,去侧面突击,给我保持好阵形,大盾防住,不要让他们的箭雨射乱队形,只许对射,不许出击,一切听我号令行事!”
全队上下齐声大吼:“遵命!”
测距兵的声音已经吼到了最大,听得出他嗓子在充血:“敌距,一百步!”
沈田子扭过头,重重地扣下了手中的弩机,在他的这一排,一阵弩矢冲天而起,呼啸着飞出了盾阵,洒向前方,伴随着沈田子的怒吼声:“三矢连射,全部打光!”
第3552章 两军对射侧翼突
慕容林的双眼圆睁,他的心跳在加速,对面的晋军盾阵,已经不到百步了,十步之外,散得到处都是的,是本方前次冲阵不成,给沙包土囊和小轮车生生砸倒的人马尸体,枭下的二十多个首级,排成一排,插在六七十步的阵前,最前面的一个,赫然正是卡德罗的,而枭首与对面的盾阵之间,十余步内,则是堆到两尺多高的人马尸体。
作为一个优秀的骑兵军官,他很清楚,眼前这百步左右的距离,乃是兵法意义上的死地,骑兵不可能超过这些地上的尸体和前方的障碍,再越过那些宽厚的盾墙,去攻击到盾后的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