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当日你我跌下山谷,我便想你不肯怜我,却肯怜惜一个陌生人,我是做了如何大逆不道的事情,才会让你如此生厌。”
顾淼猛烈地挣扎起来:“你放手!”
“我对你不好么?”
顾淼怒极:“你对我好么!”
高檀垂下眼,缓声道:“看来,你是觉得不大好了。”顿了顿,他抬眼却问,“不如,你细说一说,自你我二人重来一遭,我于你,是何处不好?”
“高檀,你时时骗我,处处提防,便是好么?”
高檀却是一笑:“李姑娘,不也如此么?”
这一声“李姑娘”刺耳至极,也嘲讽至极。
顾淼垂眼,只觉心头又是一凉:“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你步步紧逼,我也不肯让步,如此纠缠下去,同从前又有何区别。”
她忽地一笑:“哦不,只怕和从前又有了不同,我如今仿佛有了新的身份,于你而言,兴许又有了新的可用之处。”
“你当真如此想?”
顾淼抬眼,见高檀的一双眼乌漆漆,笑道:“我当真如此想。”
料想中的怒意并无出现在他的脸上,高檀只是低声道:“你当真如此想,我确实有些伤心。你向来都爱以恶意揣测我,无论我做什么,你总能瞧出别的意思。”
顾淼敛了笑意,听高檀又道:“你为何不肯真的信我,我是为了爱你?夫妻二人,至亲至爱。不过是为了爱你。”
至亲至爱。
他的话音落下,顾淼耳畔唯闻几声“嗡嗡”乱响。
她屏息凝神,窗外的蕉叶似乎也被夜风吹的摇摆,发出沙沙细响,遥远的,渺渺虫鸣,似有若无。
她仿佛一时之间并不能解高檀口中说的话。
这个人真是高檀么?
高檀从来不会如此说话,哪怕缠绵缱绻之时,他也从未如此直白地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人真是高檀么?
顾淼惊讶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高檀的目光幽暗,依旧瞬也不瞬地紧紧地盯着她。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开口道:“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我学过一首诗,说的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读后便想勉强而来的东西,总归不长久,不如趁早算了。”
高檀缓缓重复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便是你的意思吗?”
他的右手仍旧紧紧地拽住她的手。
顾淼用力地想要挣脱开去。
高檀却纹丝不动,不肯罢手。
“莫非你以为我就肯如此罢手而去?”他手中用力,又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二人不过咫尺之距,他的瞳孔倒映着她有些仓惶的脸颊,“我偏要明月看我。”
顾淼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只觉气息如火,扑面而来。
唇上骤然一痛,如同被火焰吞噬。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与高檀的心跳俱是砰砰,一下快过一下。
她的耳旁仿佛又听到了猎猎风嚎,忽然之间,“嘣”一声巨响,即而一道灿烂的金光闪过窗棂,如在半空爆响,刹那之间,照得夜空,宛如白昼。
接连数声巨响,次第响起。
外面是火爆连环!
有人奇袭!
山寨之中,顿时鸣锣,诸人备战。
奇袭的军队足有百人,是寻常的北项兵卒打扮,可他们用的武器都是南人才有的东西。
马堡的外围被破出了数个大洞。
如潮的骑兵涌了进来。
何璇不傻,一猜便知,他们不是来奇袭山寨的,他们是为了那三个人来的。
她差人连忙去寻三人。
可是他们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在外看守的四人,不知何时早已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