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他双眼覆着雪色绫缎像谪仙下凡,月影节上他拉着她的手,画舫上他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每一帧画面都像钝刀割肉,让她的心口泛起一阵阵绵长的绞痛。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下颌处悬成晶莹的弧线,最终坠落在交叠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歇斯底里,而是这样清醒地、一分一秒地,任由回忆将心脏凌迟。 他们的开始就是一场利用,那些虚心假意的谋划算计,摊开了都是难堪的过往,和互相利用的仇恨,还怎么在一起? 她缓缓睁开眼,“臣会帮殿下稳固军权,南州二十万大军听命殿下调遣,另有万两黄金充作军资,助殿下登临帝位,作为条件,殿下放我出宫,我会偏安一隅,再不踏足盛京。” 萧钺猛地抬头,那双惯常含情的桃花眼此刻猩红一片,像是淬了血。他下颌绷得极紧,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万两黄金——是你的赎身银?还是你翻东宫床榻的赏金?” “宋昭,”他唤她真正的名字,像字字带血,“你宁愿将自己当作交易筹码,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她怎可轻贱自己的一颗真心,轻视她在自己心中重逾性命的分量。 他忽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你可知你轻贱的是……”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呼吸间都是血腥气,却在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时,再也说不下去。 “这样也好!” 他声音忽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我未登基之前,不准离开我!” 萧钺话音未落,突然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带着血腥气的唇狠狠压了下来。这个吻像是一场惩罚,他蛮横地撬开她的唇齿,如同攻城的将领般长驱直入。 宋昭的挣扎被他单手就轻易制住,他另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在怀里。 唇齿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他像是要把这些时日积攒的苦楚、愤怒、不甘,全都通过这个暴烈的吻灌注给她。 泪水从宋昭眼角滑落,却被他用拇指粗暴地拭去。 他的呼吸灼热而混乱,喷洒在她颈间时激起一阵战栗。这个吻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野兽般的占有与撕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宋昭的呜咽声被他尽数吞没,纤细的手指徒劳地抵在他胸膛上,却推不开半分。 萧钺的吻愈发凶狠,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直到尝到她唇上咸涩的泪,他才如梦初醒般猛然松开。 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咫尺之间。萧钺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和泛红的眼尾,胸口剧烈起伏。 他抬手想为她拭泪,却被她偏头躲开。 萧钺的指尖微微发颤。他看着她倔强偏开的侧脸,那滴悬在她下颌的泪珠像把利刃,狠狠扎进他心口。 “七娘……”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几分懊悔,和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 宋昭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将身子往阴影里又缩了缩。摇曳的光影将那道泪痕照得发亮。她攥着枕头的手指节发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萧钺喉头发紧,心口生疼。 他想起流萤谷那夜,她抱着枕头忽然出现在他卧房,那时她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像天上的仙子化作的芙蓉。 记忆里的芙蓉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可眼前人却已退到烛光最暗淡的角落。 萧钺胸口闷闷地疼,原来最痛的不是她不在身边,而是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再也不会对他露出那样明亮的笑了。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苍白得可笑。 最终只能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隔成了陌路。 …… 天快亮时,外间响起脚步声,薛公公小声道:“殿下,该上朝了。” 枯坐整夜的萧钺忽然微微一震,恍若一尊历经千年风霜的石像忽得仙人点化。 他僵直的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宋昭,她整个人陷在锦被里,竟显得那般娇小脆弱。 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低头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到她体温正常后,稍稍退开寸许,又情不自禁地吻在她的额头上。 宋昭眼睫轻颤,从混沌的梦境中缓缓苏醒。 朦胧的视线里,萧钺的面容渐渐清晰,他发丝凌乱,眼下泛着青灰,嘴角新生的胡茬泛着淡青色,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萧钺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手指摩挲着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低头落下一个轻吻。 见她迷瞪瞪没有反抗,便大着胆子又吻了下去,却只敢浅尝辄止,转而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心内从未有过的宁静。 宋昭呆怔怔望着帐顶,脑海中还停留在昨夜萧钺强吻她的那一幕,后来她哭累了睡了过去,萧钺怎么没走?是守了她一夜吗? 也不知是不是心疼,她下意识抚上他的背。 “殿下?”薛公公又喊了一声,“该上朝了!” 萧钺腻在宋昭耳畔,轻声道:“我去上朝,你今日就好好养病,午膳我来陪你。” 说完也不等宋昭回应,他起身放下床帐,丢下一句“你再睡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等门外安静下来,宋昭也没了睡意。 若水打水侍候她洗漱,嘴里忍不住道:“世子可吓着奴婢了。世子昨日午时睡下后就梦魇了,奴婢怎么都叫不醒世子,就大着胆子去求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当即就来了凤来阁,世子梦魇时哭得伤心,都是殿下哄的……” 宋昭的手一松,帕子掉进了水盆了,“我梦魇时,有说过什么话吗?” “太子殿下不让奴婢们侍候,也听不真切,”若水仔细回忆了一遍,说道:“起初,世子在喊快跑,后来便一直喊一个名字,奴婢忘记喊的什么了。” “是喊我自己的名字——阿宴吧?”她如果梦魇,大多是梦见那场刺杀,叫阿弟快跑。 “好像……不是,”若水摇了摇头,“好似一直喊什么救命,又像是一个名字,对,应该是喊救命!世子是梦到可怕的事吗?” 宋昭嗯了一声,心却一片慌乱,她昨夜喊了九鸣的名字吗?那萧钺岂不是听了去? “安和呢?昨日午后,可有人来寻我?” 若水忙道:“安和在外候着,昨日秘阁有位庞大人寻过世子,当时世子正睡着,他便走了。留下一个手炉,道今日得空再来。” “若水,你进出东宫的令牌什么样?拿来我瞧瞧。” “世子说的这个?”若水从身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