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洒上青年含笑的眉眼,他眼尾上挑的弧度勾勒出一副倜傥风流相,像极了狡黠的狐狸。男子收起折扇,拱手一礼风度翩翩:
“在下,鹤寻。”
“多谢公子帮我驱散病气。”祝之渔摸了摸冰凉的额头,话锋一转:“但恕我冒昧,我依然不会信任你。”
“哦,为何?”鹤寻把玩折扇,在颈侧比划了下她方才架起匕首的位置。
祝之渔定定注视着他:“你和他们都不同。”
鹤寻挑眉:“他们,谁?”
掌心凝聚起荧光,祝之渔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感召山谷间植株防御:“你和我一样,保留着从前的记忆。”
鹤寻闻声倏然扬唇一笑,笑意从唇角漫到眼角眉梢。
折扇蓦地落在祝之渔手背,轻轻敲了两下。
“小祝姑娘这么提防在下,在下可是会伤心的。”
男人会撒娇,见着魂会飘。
祝之渔被他这副轻佻风流的态度激得神经发麻,掌心凝聚的荧光瞬间被敲散了。
“不错,我的确与他们不同,因为——”
鹤寻“哗”一声展开扇面,遮住笑意顽劣的唇角,唯余细碎日光流动在眼眸中,脉脉含情。
“我与姑娘你,才是一类人。”
他忽然倾身凑近祝之渔,神秘低语:“学习新思想,争做——”
“新青年。”
祝之渔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回过神,蓦地愣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莫非,鹤寻也是穿书者?
祝之渔睁大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双藏在折扇后笑意盈盈的狐狸眼。
“姑娘不信在下?”鹤寻挑眉,“小生所言非虚,否则怎会保留原有时空的记忆呢?”
祝之渔将信将疑:“你真的是穿来的?”
“绝无半句虚言。”鹤寻捂住心窝,故作凄凉之态,“同是天涯穿书人,本以为他乡遇故知。可小祝姑娘屡屡设防,步步避嫌,实在令在下寒心。”
“这不对呀,”祝之渔皱眉打量着他,“凭什么你穿成了法力无边的神仙?”
“随机分配咯,我运气好。”
青衫公子朝她伸出手:“怎么样,既是他乡故知,姑娘何不与在下同伍,相依为命……”
“鹤寻,你一日不沾露水情缘能死么!”
一道凌厉的剑意骤然当空划过。
喻晏川忍无可忍,突破风阵逼至近前,指着祝之渔:“她是天镜宗掌门之女!”
“我知道啊。”鹤寻悠哉悠哉摇着折扇,“我同小祝姑娘相谈甚欢,跟你有何干系?破坏气氛,叉出去。”
喻晏川死死盯着青年,眼神晦暗不明。
如今祝虞身份大白,回归宗门。按照喻氏与天镜宗联姻的约定,新娘的人选应当落在她头上。
喻晏川心高气傲,身为爽文大男主,他认为只有最好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一边吊着祝黎,一边观察这名陌生少女表现如何。
这样的人总是贪心不足,按照奇葩设定,优秀的女角色都会成为男主的备胎,他不会允许旁人染指其中任何一个。
手中长剑“唰”的出鞘,抵在鹤寻身前,喻晏川语气不容置喙:“当务之急,是破解所有风阵,离开风谷。你我以拯救苍生为使命,自当扶弱济贫,救人于危难之中。”
看吧看吧,刀不砍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发怒推她入风谷的时候倒是没管她的死活,这时候想起来喊口号保护苍生了。
祝之渔双手抱着雪魄莲,转身便走。
她没搭理那边争执不休的两个神仙,自己走下石阶,坐在崖洞前解开一根发带重新测试风向。
呼啸的罡风卷着碎石擦过耳际,祝之渔仰头望着断崖之上的风阵出口,一不留神发带脱离指尖,被风卷入崖底飘远。
“我的发绳……”
祝之渔轻呼了下,一声极轻的铃铛响忽然从深渊里传来。
叮——
铃铛震颤的余韵穿入耳膜,祝之渔瞳孔骤缩了下。
叮——
又是一声,脑袋似是受到撞击,她的思绪蓦地变得凌乱起来,只觉地动山摇,视野开始重影,越来越模糊。
眼前突然走马灯般闪过细碎的画面:幽暗破烂的柴房,苍白的手指缠着浸血的丝线,摇晃的铃铛……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用害怕,听到铃铛响,就知道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