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银白光芒乍现,沿着少女手臂蔓延开来,凝聚成一条闪烁电芒的长鞭,迎上正面劈来的风刃。
两股力量相击,空中骤然迸发刺目的白光,如星辉流转散落开来。
“何人擅闯风谷禁地。”
破空之声撕裂雾气,白衣男子自缭绕云雾中显形,广袖翻飞间,缠绕在腕间的锁魂链叮当作响。祝之渔看到了他眉心浮现的青玉色风纹,依稀记得那是古籍中记载过的掌风使的印记。
“又是一个来寻死的。”白衣男子双目微阖,语调平静如死水,“百年间,你们寻了多少个替代品,也有耐心告罄的时候?这一回连扮都扮得不像她了。”
“我没有,我不是,不要乱讲。”炮灰多死于不张嘴,祝之渔吸取教训,第一时间进行否认。
她眨着眼睛,很是委屈:“无意冒犯前辈,我是被人推入风谷,不小心掉进悬崖的。”
“不小心坠足?这个借口已经用烂了。”男子眉目间浮现一丝倦怠,“天镜宗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派个平庸之辈来。”
“不过,都是一个下场。”苍白指节轻旋,突然掀起风刃狂潮。
飓风漩涡随之涌现,山崖间悬挂的风铃随之急促作响,示警法器疯狂摇晃,震得人耳膜生痛。
“前辈,我冤枉啊!”
祝之渔捂住双耳,就是这阵破碎的风铃声方才编织出一幕幕凌乱的幻象,致使她失去意识坠崖。
这等隐世高手她怎么可能与之匹敌。
风刃削断少女半幅衣袖,祝之渔翻身避开致命一击,甩开电芒当空扫落风刃。
“好厉害的法器,小姑娘身手不怎么样,法器倒是世间罕有。”白衣男子正色起来,双手结印,无数气流缠住少女脚踝,将她拖向翻涌着靛青雾气的深渊。
“姑娘,可惜了。”
罡风撕扯着衣袂致人坠落,冰冷风刃刺向祝之渔。
失重感吞噬意识的刹那,少女掌心菩提木光华流转,迸发的红光如茧将她包裹住,红光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新娘虚影。
“虚尘,不要伤她。”
昏沉中,祝之渔听见了女子的悲泣声,那声音与山崖间风铃共鸣,震得她心口发烫。
听到声音的瞬间,男子瞳孔中的混沌裂开一丝清明,漫天风刃突然悬停在祝之渔身前一寸处,化作漫天繁花簌簌落下。
“昙鸾?”
一缕红烟窜出,在男子眉心凝成并蒂莲印记,手腕处的同心缕寸寸断裂。
他声线不稳,指尖颤抖着去触碰红光:“昙鸾,真的是你么?”
嫁衣残魂自光芒中浮现,身着嫁衣的女子轻轻握住剑锋,伸手触碰男子发间银丝。
“是我,我回来了。”
风刃骤然消散,男子步履踉跄,周身的青色风纹发出刺目强光,整座山谷开始震颤。祝之渔被气浪掀翻,小跑着奔到崖洞里避风。
这是祝之渔第一次想到用“褪色”来形容一个人。
他像是一件被搁置的遗物,落满时间的尘埃,静静待在角落里等着那个人回来。
红光在空中勾勒出女子清晰的轮廓。祝之渔看见漫天飘起梨花雨,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画面陡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火光,身着嫁衣的女子从云端坠落,胸口插着羽箭。
嫁衣残魂化作红绫缠住男子手腕,昙鸾的虚影自菩提木光晕间走出。她染血的指尖点上道侣眉心:“我等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男子望向祝之渔,“昙鸾的魂魄为何系于你手中。”
祝之渔如实交代:“晚辈在赶回天镜宗的途中,路经鬼域忘川遇见这位姑娘。她说她心结难解,魂灵不得轮回往生,求我带她回阳间了却夙愿,说她的夫君还在等一盏合卺酒。”
氛围烘托起来了,祝之渔有做电灯泡的自觉,安静地待在崖洞里避风,容这一对道侣叙旧。
系统弹出提示音:【恭喜宿主,宿主再度了结一桩夙愿,可以获得更多灵力了。】
***
同一时间,鬼域。
忘川河渡升起一簇红光,平缓的河水倏然间汹涌起来。
“殿下,殿下,忘川有异象发生!”
当日值守的鬼差匆匆前来赴命。
血月升起,高悬天穹,新上位的鬼王半身笼罩在阴影里,屈起一膝斜坐树上,束发的暗红绸带于身后随风飘动,姿态甚是闲散恣意,却无声释出沉重的压迫感。
鬼差惶恐地伏地头颅,战战兢兢等候发落。
良久,年轻的鬼王终于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有人能联通阴阳两界,越过鬼域,为忘川中的亡魂引渡?”
“是…是……”鬼差牙齿打颤。
“查。”
寂临渊垂眸,目光压着那道颤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