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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随风潜入,两道虚影自黑暗中缓缓渗出。
寂临渊最先察觉出异样。
厢房里盈满少女的淡淡香气,是他所熟悉的味道,但过于空洞,缺失了祝之渔本身的鲜活气息。
“她不在。”男鬼盯着床榻上那个盛放糕点的小盒子。
“她跑了。”寂临渊心里明镜似的,猜到了因果。
“她已经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男鬼推开窗,檐角悬着的铜铃在风里晃出断续碎响,檐下雨水瓢泼,一滴一滴跌碎在青石板上。
“雨太大了,干扰我感知她的气息。”
寂临渊斜倚阑干看向潇潇夜雨,冷笑一声:“你还是太青涩了,见识浅薄。”
男鬼面色不佳,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
“你追踪到了她的下落?”
“暂时没有。”寂临渊勾了勾唇,气势不落下乘:“但我笃定,她很快便会主动回来。”
“你这么了解她的心意?”男鬼打翻醋坛,心底不是滋味。
占有欲膨胀到了骇人的地步,他无法接受除他以外任何人与祝之渔心意相通,即使对方是未来的自己。
男鬼想到什么,也冷笑着嘲讽回去:“可她铁了心要离开你的视野,避你如避蛇蝎,由此可见,你也只是一厢情愿啊,可怜的鬼王殿下。”
寂临渊盯着那张面孔,笑意不达眼底。
“你说,在这个时空她爱你。”
他直起身,走向过去的自己:“我想,或许我可以杀了你,占据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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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之渔白日里找好了下榻的客栈。
她穿过夜雨奔至目的地,怀里的包袱都被淋湿些许。
客栈伙计见这小姑娘冻得够呛,忙帮她引路至厢房。祝之渔捧着热茶裹进被褥里,连灌三杯,身体才稍稍回暖。
衣裳浸了雨水,又冷又黏,很不舒服。她一面思索乱七八糟的亡魂遗愿线索,一面拽过包袱解开,想泡个热水澡,再更换一件干净衣裳。
包袱解开,祝之渔忽然愣住了。
里面空空如也,就连师父给的收纳锦囊也不见了。
“可这份包袱的重量并不算轻,若是空的,怎么会……”
祝之渔后知后觉,寂临渊又动了手脚。
她现如今身无分文,就连住客栈的费用也交不出,如果不回到原地去取,根本无法继续生活。
鬼王这是要逼着她现身。
祝之渔坐在床榻边,思索了很久。
窗外雨声杂乱,扰得她思绪也乱。
深夜,祝之渔终于握着油纸伞下了楼。
她觉得有必要认真地和寂临渊好好谈一谈,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乱下去了。
客栈伙计提醒她:“外头雨势很急,姑娘夜间出行千万要当心。”
祝之渔走到檐廊下,仰起脸撑开油纸伞。
潇潇夜雨却在这一瞬忽然停了下来,为她省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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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仍然蔓延至门前停住,划出一道淡淡分界线。
祝之渔推开门扉,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厢房,里面陈设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屋子里也散发着少女的淡淡香气。
除却她身后悄无声息蔓延开的湿冷鬼气。
祝之渔快步走了进去,拎起遗落的衣裳、锦囊装入包袱。
高大的身影逐渐自背后笼罩住她。
墙上映出鬼王的身形,祝之渔心底一惊,直觉气氛诡异,今夜不宜冷静和谈。
她想先行逃离,一转身猝然撞入寂临渊坚硬的胸膛。
“我等你很久了。”
男鬼的嗓音自耳畔响起,祝之渔全身一僵,下意识后退。
寂临渊虚扶在她腰间的手掌突然用力,隔着淋湿的衣料陷进腰窝。
身体受到刺激蓦地一颤,雨水顺着后颈滑入祝之渔的衣襟。鬼王单手撑在她身侧桌案,阴冷鬼气混着雨水的湿意瞬间压了过来。
祝之渔心脏砰砰直跳,急退半步试图逃离,一转身后背突然再度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
“别动。”
低笑声自背后贴了上来,男鬼的呼吸喷在她发梢。鬼气缭绕,缓缓攀上她的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