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瓷砖反射主灯的光晕,晃得她眼晕。
一地的零散物件,就好像她总是过成一地鸡毛的人生。
她看到李女士蹲下,帮她捡着东西。
她愣愣站着。
忽而,一声爆喝划破两个世界的隔阂,耳鸣在此止住。
“你给她收拾什么!?让她自己捡!”
而李女士,却默默把所有收拾好,拿起个纸盒,一次一顿读出纸盒上的内容:“左甲状腺素钠片。”
而后,仰头问她:“乖乖,你咋有这个药?”
李女士手里拿的是她吃的雷替斯。
激素药。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我在吃,我甲状腺没有了。”她看着李女士一下煞白的脸,莫名的,她生出两分报复的快感。
“前段时间查出甲状腺癌。”她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把甲状腺给切了。”
李女士口唇翕动,没说出一句话。
她抬眸看向不知何时站起的老季,恶劣地扯出个笑:“没事儿,爸你说过,我自己能做好。”
老季沉默下来,一句话没说。
但她尤嫌不够。
一把扯开衣领,把那块遮掩住,带着弧度的,半圆形的疤痕暴露在惨淡光线下。
尽管已经过去好久,雪白的皮肤上,仍有一道突兀的,丑陋的,正在淡去的疤痕。
像是看不清,老季上前两步,又生生止住脚步。
季知春固执地看向老季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这场无声的对峙,不知过了多久。
老季方才对上她的视线,嗫嚅半天,轻轻问出一句:
“疼吗?”
疼吗。
两个字。
就这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将恶意压下去的酸涩,尽数翻涌上来。
猛地别过脸去,她睁大双眼,不想让快速积蓄在眼中的热意落下。
一把夺过包,一句话没说,季知春夺门而出,一头冲下楼梯。
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为什么要管她疼不疼?
她疼不疼很重要吗?
那么多年也没管过多少次!
“嘭。”
她直直撞入一个怀抱,
一个夹杂深秋凛冽寒意的怀抱。
熟悉的木制香慢慢包裹住她。
她埋进这个令她安心的怀抱,
而后,
慢慢抬起头,在这个被水光模糊的朦胧世界,老楼道忽明忽暗的照明灯,照亮了牧野侧脸。
他半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掩去眸中神色,只能感受到——
他认真注视着她
随后,一只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将她按入这个充满暖意的怀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