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好像是一语成谶,两人俱是沉默。
谢景行面色沉冷,漆黑的眼眸一片晦暗。他拂袖,向前走去,甚至失态到没有理会帝尊。
殷无极抱着镜子,像是个执着的孩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谢先生……师尊。”
“陛下既然认为破镜难重圆,又何必跟着吾。”谢景行顿足,并未回头,语气寒肃如当年圣人。
“伤害早就铸成,吾给不了陛下什么承诺,更不能还陛下一面完好的镜子,既然心里介意,何不及时止损?”
“……”
殷无极张了张口,却没说话,试图去拉谢景行的雪白衣袖。
谢景行转头,目若寒星,冷笑道:“无论再怎样修复,现在的镜子,都不是当初的那一面。陛下执着的,到底是当年镜花水月中的虚影,还是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吾?”
转世圣人联想到殷无极见到天魂时的种种反应,心里的别扭与怒火就是压不下去。
站在今生,却在吃前世的醋。他简直没救了。
谢景行向他伸手,索要那面镜子,语气锋利如霜雪:“陛下既然觉得破损的琉璃镜,已不是当年那面。不完美的东西,何必留存于世,这镜子不要了,摔了吧。”
殷无极哪里肯给他,像是抱住宝贝那样,拥紧了残缺的镜子,倒退两步,拒绝道:“不行,不能摔。”
“怎么不能?”谢景行眸底沉黯,冷笑。
“无论碎成什么样,至少这破碎的两半没有分开。就算有裂痕无法修复,只要好好保护,维持原状,还能够像一面镜子,这就够了。”玄袍的魔君陛下沉默半晌,道。
“……这就够了?”谢景行目光深深。
“您说的,不提过往恩仇,就当重新相识。”殷无极咽喉里淬着血味。他倦了,不想追究当年事了。
过往一碰即痛,他虽然依旧想知道圣人当年为何飞升,却已经不愿一条条掰扯对错了。
因为那些仙魔对立的过去,本无对错,只有立场相别。
他嘴上说着谢云霁负他,实际上,谢云霁又做错了什么?他又有何立场来这样斥责他?
不是师徒,不是父子,不是挚友,更不是道侣。
在旁人看来,他们早已无亲无故,只是相杀多年的死敌宿仇。
谢景行端详着他的神情,他看得出来,殷无极隐瞒了极其重要的事情,却佯装无事,笑意盈盈地凑过来,好似镜面从未破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