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看向他的模样,神情凝重,甚至带着一种审视。
正如曾经,在九幽大狱外的对峙。
当年的圣人谢衍,仅凭一把山海剑,便把萧珩、将夜和陆机拦在大狱之外。
九幽裂缝之前,谢衍的剑意,在三人脚下划下深深的沟壑,
“此路不通。”面对着尝试了无数种方法的魔宫三人,谢衍的神情淡漠如神祇,深潭般的眼睛里,仿佛燃着幽深的黑火。
白衣圣人手腕一转,剑光反射天光,却略略勾起唇,含笑道:“谁也不准,从我的手中夺走他。”
时光回到当今,昔日天下横绝的圣人,也不复当年。
“圣人,您不会再伤他了,对吗?”陆机的声音很平淡。
谢景行看到的,不是平日嬉笑怒骂成文章的散修陆平遥,而是智谋无双、心机深沉的魔宫丞相。
谢景行容色苍白,带着浅浅的病意。他把披散的发撩到背后,拢了拢大氅,含着一点笑意看向他,眸中却融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光。
“伤他?”雅致风流的君子叹息一声,忽然笑了。“我怎么舍得。”
他又自言自语道,“自家徒弟,我若再不疼他,谁来疼他?”
陆机打量着他,忽然觉得,圣人确实与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他终于从神坛,走进了人间。
第63章 儒门三劫
第十日, 谢景行将殷无极与陆机聚到见微私塾的书房内,意在商量如何破这红尘一局。
初春的第一缕暖风已经吹来,谢景行披着一件素色的外袍, 上等的天蚕丝织就,缎面有着流云暗绣, 水火不侵。
炉火上烹着一壶茶,火候刚好。殷无极屈指一弹,被他大材小用的黑色魔焰陡然熄灭。
然后, 他起身,先观碧色茶汤的成色, 再识其清雅香气, 撇去茶沫,倾倒入茶盏,再置于谢景行面前。
帝尊不靡费,风雅之事却无一不精。
只是他站在九重天上的魔宫, 脚下是漆黑冰冷的黑曜石砖,极目之处皆是灰蒙蒙的阴雨, 与永无止境的暗夜。他就算是烹茶烹出一朵花,也不过是自赏罢了。
“温度可好?”殷无极收敛思绪, 笑问。
“刚好。”谢景行用唇碰了一下茶水,只觉温度宜人, 心情难免愉悦几分。
谢景行瞧见帝尊那披散的墨色长发,像是流水一样,散了满脊背。于是他瞥一眼, 道:“来。”
殷无极会意,含着笑低头,道:“先生有话要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