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景行用拇指摩挲着温热的茶盏,沉吟不久,就道:“陆先生,儒门三劫,你可知是哪三劫?”
陆机不假思索:“道劫、情劫、红尘劫。”
谢景行颔首:“不错。”
说罢,谢景行又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勾勒,写了一个“劫”字,又曲指一敲,那茶水组成的字宛然若流动,蕴含一缕神妙道意。
“儒道三劫,并不是天道之劫,而是心境之劫。绝大多数人一生顺遂,不渡这三劫,亦然能取得不错修为。”
“对儒门修士来说,修为越高,劫难降临的可能越大。劫难降于斯人,有人受困于此,心境受损;有人却勘破心境,大道更进一步。”
“有人是道劫,有人是情劫。红尘劫,因为符合条件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在修真界绝迹。”
“历劫,意味着通天。经过劫难,修为就能有质的飞越,与旁人不同。倘若历劫失败,轻则毁道,重则殒命。”
与圣人论道机会不多,陆机的神色专注。
“这道劫是第一劫。”谢景行不吝于指点后进者,点了点道之一字,笑道,“这一劫,考的是你的道心。倘若择道不慎,立道不正,道心有瑕,就会堕入邪道,再无转圜。”
陆机浑身一震,握着茶盏的手也有些不稳。尔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笑道:“原来是道劫。”
他又问:“那其余呢?”
谢景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情劫,主七情六欲。”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情劫最难的,就是这三道。若是堪不破,渡不了劫,极易疯魔至死。古往今来,死在这几关之人如过江之鲫,修为再高的修士,也是难渡这情字关。”
殷无极垂了眼眸,低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用茶汤压下肺腑间涌起的血意。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情劫,他竟是一个不漏,历了个遍。
但是,堪不破,参不透。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圣人,渡过了这情字关么?”陆机突然问道。
他问出,才觉出自己擅自询问他人历劫进度,着实冒失,又打圆场道:“是在下冒昧,圣人可以不答。”
“没有。”谢景行淡淡地道,“圣人境界,七情六欲极为淡泊,动情极难,自然无从渡这情劫。”
殷无极眼眸一深,心中发涩。
很快,他又感觉释然,至少他不顾一切的疯,害的只有自己,未曾影响到师尊的道心。这样很好。
谢景行目不斜视,他当然说谎了。
在踏天门之前,圣人已经感觉到了儒门三劫一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