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极见了他,侧了侧头,绯眸向他望来。
原本漠漠没有焦点的眼神,在触及到谢景行的时候,忽然就凝出了微光,投在他的身上。
帝君再一阖眸,复又睁开,眸底的孤寂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蜜一样沁出瞳孔的甜。
谢景行想:殷别崖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明明每一次见到我,都高兴的藏不住情绪。
可他偏执又骄傲的别崖,总是似真似假地说些教人生气的话。
殷无极在雨中向他伸出手,白皙修长,在雨中盈盈生光。
“通天妖塔落成了,紫气快护不住皇城了。不如,与本座前去一探?”
他是万魔之魔,风雨皆避他,又何须于此执伞独立,换一肩风露?
谢景行走出廊下,白衣不染风雨,原是魔君护佑。
直到他安然到他伞下,帝尊才将伞倾向他的方向,道:“本座要去看看那杀业之重,比之本座,如何。”
“这样沉重因果,皆为苍生之血,臣民之哭,如此,怎配为君?”
他倏尔笑道:“好吧,本座沾的血,十个乌国都不止,本座倒是不配说他了。”
殷无极淡淡地笑着,玄色衣摆在风中飘荡,极盛的黑色业障如附骨之疽,藏在魔君的影子里,狰狞显现,惊了风雨。一错眼间,又倏尔消失殆尽。
“别崖。”谢景行忽然唤他。
“怎么?”殷无极侧头,毫无异样地微笑道。
“你有再多业障,再多因果,我也渡得。”
谢景行微微倾身,捏住他的下颌,迫他低头,声音冷而烈:“殷别崖,在这世上,你若摘帝冕,何人配为君?”
雷声作响,庭中落叶席卷,雨声瓢泊。
帝尊手中的伞,瞬间坠入水中。
殷无极本能地揽住入怀的先生,让风雨避他两侧。下一刻,就被谢景行一抬头,咬住了唇。
帝尊瞳孔一缩,愣住了,完全想不起来避雨,反倒被雨水浇透了墨发玄袍。
雨露勾勒出他绝世的容貌,他却像是被淋湿的小兽,抱着他,连回应和抢主动权都忘了,被性子矜傲的师尊按着脑袋,亲了个够本。
“圣人……”
谢景行没有回答,却想,帝尊唇边的味道,哪怕沾了雨水,却依旧那么好。
他这徒弟啊,最恼人,也最是让他舍不下。
殷别崖是他心头的血。就算寡情如圣人,那样的伤,也会触之即痛。
*
自从举国修仙后,有天子带头求道,连朝臣都家家养了丹师,延年益寿,修炼道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