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景行凝出一柄山海剑的虚影,向着高台之上指去。
他冷声道:“殷别崖,给我从那妖塔上,滚下来!”
山海剑锋对准的,正是那几乎一念成魔的帝君,血狱滔滔的一双眼。
他站在明暗的交界,背后是七七四九的通天妖塔,身侧缠绕着足以让他堕入地狱无间的狰狞业障。
若殷无极心念一动,向后踏上半步,就会堕入那关押死人的塔中。终其一生,为天道所获。
殷无极抬起绯眸,宛若灰烬的瞳孔深处,逐渐映出了那位笑与怒皆风流的白衣青年,眼底两簇灼灼燃烧的火。
“殷别崖,你听着!只要我还活着。哪怕只剩下一口气,都会把你的魂魄,从这天地樊笼里拽出来——”
“谁和我抢,我杀了谁。天和我抢,我就去宰了天道。”
“业障?心魔?你若敢往那边踏上半步——”
“你看为师,会不会放过你?”
他的剑意蓄势待发,齐齐瞄准了那玄袍魔君。
一时间,连风声都停了。
良久,殷无极才微微仰起头,伸手盖住他半面昳丽的容色,却是唇畔扬起,笑的酣畅淋漓:“哈哈哈哈哈……谢云霁,你生起气来,也太恐怖了吧。”
他的侧脸上,魔纹正在渐渐消退:“要为了我,去宰了天道啊。这么动听的话,我会当真的。”
“你且看我会不会去。”谢景行知道,此言听起来荒唐。殷无极恐怕以为他是哄他,当不得真。
这一席话中,唯有此句,最是认真。
黑暗散去,魔君倏尔叹息,笑着向前,重新走回了剑意照彻的光明之中。
谢景行见徒弟眸中干涸的血褪去,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时,唇畔笑容澄澈,神色静好。
宛若多少年前,玄袍劲装,腰间悬剑,于飞花中向他走来的少年。
“过来。”谢景行瞥他一眼,语气冷而冽。
他看着凶,却伸出手,这是一个接纳的姿态。
见殷无极伸手,乖乖置于他的掌心,谢景行才略略勾起唇,反手拉住他,问道:“闹够了?”
殷无极捏了捏他的手指,微微低头,看身侧未散的剑光:“真危险啊。刚才,真的差一点点,我就过去了。”
谢景行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戳的他向后仰头,竟是笑出声来。
“师尊,疼。”
“你还知道疼。业障侵体时,魔气倒行时,难道不疼?”
“疼。”他笑了,瞳孔里渗出甜来。
殷无极偎到谢景行身边,从背后揽住他的脖颈,道:“但是听您说,要把我从天道手里抢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疼了。
“哪怕是哄我,这话也是好听的。我还想听师尊多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