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道:“得想办法带回家才是。”
“谢先生!”殷无极最是受不了他这么撩,先是惊了一跳,清凌凌地望过来,往日雍容华美的姿态端不住了,眼底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良久后,殷无极才缓过神来,像少年那般,歪着头笑道:“那您可得动作快一点,不然桃花就谢啦。”
他表现出了期待的模样,实际上,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奢望。
他敢要的,已经很少了。师尊要把他娶回家这种玩笑话,他听一听,高兴上一阵子,也就罢了。当不得真。
谢景行看过来,漆黑眸色又是一深。
他对殷无极这副看似放浪形骸,实际已经快要心火燃尽的模样,极是心疼。
这几千年里,圣人把他的少年放出去闯荡,见他登顶,也见他游走生死边缘,遍体鳞伤。
殷别崖永远像是炽热不灭的火,那样热情、痴缠、缱绻、动人,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他永远会这样席卷一切,生命璀璨如当年。
时岁过去那么久,谢景行却发现,他原来也爱那如冰的寂静,只要那是殷别崖。
这样的好孩子,在他身边缠了这么久,他又不是真的石头,怎会视而不见?
可笑他们前世满身枷锁,关系也扭曲至极。所爱隔山海,他们止步于大道前,竟是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只得各自在高山之巅相见不相亲。
若是殷别崖不是他的徒弟,或不是那魔道的帝尊,圣人恐怕早就一时冲动,把他带回去合契了。
届时他们放下担子,隐逸山林,做一对江湖眷侣,终日渔樵耕读,白首同归,对坐话桑麻,亦是不错。
举世皆敌又如何,一世清名又如何?路是人走的,总会有办法。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谢先生弹什么?”
“喜欢什么?”
“先生独爱一首《广陵散》,我的话,倒是想听一听《梅花三弄》了。”
殷无极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坛,笑道:“微茫山的梅花,开的可真是漂亮啊,上一回,我应当没毁掉吧?”
“无妨,毁掉了,再种便是。”谢景行拨弦,轻轻一声琴鸣,帝尊安静下来了。
此时,亭中唯有琴曲的声音。
琴声似梅花初绽,芬芳耐寒,傲骨不屈,悠扬动人。
陆续归来的儒道弟子,听到这清冽的琴曲时,皆是被吸引到这亭外,坐了一地,专心听琴,无人说话。
他们都是宗门天骄,哪能听不出这琴音中有道,宛若圣人之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