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求救。在求救啊。
只是他早就失去了正常表达的能力,将真心藏在层层叠叠的伪装之下,一切都显得真真假假,分外随便。
自然,也没有人会去当真了。
“先生怎么这般瞧着我,怎么,我做得不对,您生气啦?”
魔君抵着下颌,似笑非笑地掀起眼帘,多情又缱绻地撩他一下,道:“我可不知道,先生原是这般慈悲之人,您哪怕爱好风雅,但更多关注的都是经世致用之学……也是,您可是觉得‘秋日胜春朝’,哪像我……早就疯魔无救,怪没用的……”
“古人葬花,是感叹其命途,伤其亡逝,别崖葬花可真是别具一格。”谢景行真不知是夸他还是骂他,只是无奈道:“如此干脆利落……”
那方才还透着凋零残损美感的花树,如今枝头已经空无一物,树干却分毫无损,可见他魔气控制的精微。
而地面之上,那些凋零之花铺成花毯,也在殷无极随意的一拂袖中,化为齑粉,归于尘土。
“我又不是那些酸腐文人,不合我意的事物,碾了便是。”殷无极曲指,敲着石桌,漫声道:“牛蛇横行,杀了便是;阻我者,灭了便是!”
他压低了声音,在谢景行耳畔一笑,却是独一份的骄狂:“如今,圣人兵解,道祖远游,佛宗隐世,谁能拦我?”
谢景行见他这般笑着,却是挑衅,却是久久未曾作声。
无他,帝尊的心思实在是太莫测了。
儒宗初见时,殷无极看上去像是暴戾无常的凶兽,极是狂悖恣睢,破坏性极强,甚至放话要与他不死不休。而当他一层一层地剥开他的伪装,却见内心最深处的殷别崖,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少年,虽然还笑着,却已经孤寂冰冷,几乎快坏掉。
好像他的师尊一不小心,对他说些伤人的话,他就会当即碎了一样。
那维持北渊盛世的一道至尊,在他面前总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狼,有时候胆子大到能过来啃他,有时候,却又胆怯到极点,只敢远远地望着他,碰也不敢碰,生怕自己再弄伤他。
哪怕一个字也不说,殷无极只要孤零零地看过来一眼,那欲语还休的模样,却总是让谢景行心碎欲死,恨不得剖心掏肝,什么都给他。
帝尊明明强大到横绝天下,却在他手中,脆弱到任人揉捏。
哪怕现在睡在一起,日夜温存,但他夜半总是惊梦,却半点不说,只会覆上来,浅浅地,反复地亲他,却又怕吵醒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