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如浪,暗纹鎏金,执掌一道一千五百余年,帝王的雍容与威仪已经镌刻在了殷无极的骨血里。
当殷无极携剑走向最终的战场时,连血色的风都寂静,他的表情是从容的,是冰封的孤寂。
唯有他的绯眸如故,烧着黑夜里不灭的火焰,炽烈,而疯狂。
“宋东明,出来——”他一如既往地弯起唇,眼睛却是不笑。
沉沉魔音响彻整个清净山脉,蕴含着压抑的杀意。
长清宗内,洞天仍在,福地依旧,往昔往来熙攘,如今寂静如死。
有的人在这之前就逃了,生怕被魔君清算。就算是舍不得宗门,留下的修士对于这样的局面,其实内心也有怨恨。
倘若宋澜不那样狂妄地对北渊洲宣战,倘若他不去成立这所谓的仙道联盟,魔道的大军会不会来得迟一些?
而战争是因,还是果。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明白。
但魔兵太多了,真的太多了。那可是四十万啊!
何况,帝尊亲至,大帅领军,一尊一渡劫联手围山,谁又能说出一句“我们能赢?”
就算有人心中想要殉了他们深爱的宗门,谁也不想投身于这样绝望的战争中。有些傲骨铮铮的长清宗修士,昨夜已在三清像自爆紫府,原地坐化。
有些还想挣扎一下的,已经在袖中藏了见血封喉的毒,打算等到魔君杀进来,拉几个垫背再走。整个宗门,已是极其悲郁,浑然看不出天下第一的鼎盛。
因果循环,当年的长清宗带着仙门众人,也是围过圣人去后,满山白幡的微茫山,那时的他们,气焰又是何等猖獗呢?
天阶上,已经站着一名白衣人。
“殷魔头!”执着拂尘,孤身出现在清净山阶前的清冷道子,那平日伪装的假面已经全部撕下,声音隐含着怒意。“你胆敢攻我长清宗,就不怕道祖——”
“呵,道祖?”殷无极却是拂袖冷笑,“来啊,看我会不会让那道祖老儿活着回去!”
当年叛出仙门时,道祖与佛宗就默许了仙门对他的杀戮。仙魔大战后,他战败被擒,除却师尊谢衍,其余二圣也是主张除他而后快。
若非北渊洲摆出只要仙门杀他,他们就再把仙门拖入战争的疯狂模样,让他们不得不投鼠忌器,同意了谢衍的提议,现在的他又何尝会活着?
就算是囚他,二圣也是为了牵制与羞辱北渊洲,让魔门奉上灵石,同时也让其无法诞生下一个尊位大魔。
真正从未放弃救他的,唯有谢云霁。
宋澜早已不是那重山深雪的道子,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再望来,本是燃烧着野心与欲望的眼睛,如今几乎被仇恨浸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