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敢问帝尊,你,为何出剑?”谢衍平日的儒袍已经被天地长风席卷,让他凛凛如临江之仙神,而他手中的天下神兵山海剑,此时却震颤着,好似也听到了无涯剑的剑鸣。
千年相伴,死生师友,一圣一尊齐名久。
如今,狭路相逢,生死相斗。
“为了赢。”魔道的君王将颤抖的手臂负于身后,他看上去疯癫,但那干涸的血色之后,藏着的是极度的冷静。“为了魔道,为了我的臣与民。”
他走到了危崖边,深渊只一线,早已回不了头。
谢衍不再斥他疯魔。他知道,在这五百年里,他的别崖早就满目全非,他在寂静岁月里静静地疯了。如今的殷无极,周身沸腾的魔气,恰恰是冰与火的歌吟,无论他做出怎样疯的事情,也很难衡量他是否癫狂。
于是,谢衍收起了所有的从容写意,以前所未有的凝重注视着他,正视着世上唯一足以与他匹敌的对手。
何况,他心中也有一个疑问——师与弟子,如今到底谁更强?
当年的殷无极落败了,如今呢?
山海剑意在他周身凝聚,化为他背后漫天的飞光,而那每一缕如浪涌的剑意,每一道剑锋,对准的都是面前墨发红瞳的魔道至尊。
那剑光极盛,却还在不停地增加,亮起,在虚空之中蓄势待发。一时之间,那光芒照彻天地,堪比耀眼的太阳。
只要谢衍扬起山海剑,无数剑意便能如落星一样坠地,将胆敢挑战圣人威严的狂徒万剑穿心。
“师尊这是来真的!”白相卿的神色煞白,他曾经看过一次谢衍用尽全力对敌,那是许多年前迎战帝尊之时。
当时,整个中临洲的天际,都能看见山海剑撼天动地的剑光,与那处于剑意圆心之中,濒临疯狂的大魔。
一如今朝,昨日重现。
“相卿,立结界!”风飘凌面沉如水,袖袍一甩,发动了九歌剑阵。可渡劫期与巅峰圣位的差距,正如江流与大海,不可同日而语。他看向灵流席卷的中央,神情凝重,“……不行,此地太危险了,所有人退后!”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是屈子的《天问》!
伴随着谢衍的每一问,剑意于天边旋转,好似这秋日的所有光线都被剑意笼入,它们密密织成一个网,好似另一轮高悬的太阳。
“天问……哈哈哈哈,来得好,谢云霁!”那疯狂边缘的大魔,却是仰头一笑,握着黑金色古剑的右手扬起一个半弧。“你不问天意,却要当五洲十三岛另一个太阳——狂妄,是你的风格!我欣赏。”
“吾有问,天意答不了。”谢衍长袖飘飞,万千明光煌煌如照,他的神情依旧孤高而淡漠,言语之间却带机锋。
“金乌作乱,上古有羿,射九日!如今天道,当以史为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