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礼乐大典,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高朋满座,没有宾客满席,连天与地都在震怒。
谢衍无论怎么卜卦,处处是死局,条条是绝路。
但圣人压根不在乎。在他从天道之下脱逃,重回圣位之时,此间天道便视他如眼中钉,既然都已经把天道得罪死了,他为何还要在乎天道的感受?
天地不容又如何?灾星大炽又如何?卦象大凶又如何?
近乎灿烂的晚霞化为七彩的祥云,隐约有嘹亮的凤鸣穿云破月,本应该笼罩在紫电之中的微茫山天边,近乎被人强硬地抹去一块,添上温柔笔墨。
“我说今夜是吉时便是吉时。”与自己的神像相对而坐的圣人,手中儒卷长长铺展,字迹仿佛流动,他看向洞开的门外一片阴云密布的天,笑道:“我说现在天降祥瑞,便要天降祥瑞。”
谢衍再落笔时,甚至连五洲十三岛那些懂命数之人,皆是抬头望天,一副神志恍惚,不敢置信的模样。
骗人的吧?
怎么会有人拨动星轨,只是为了给今晚加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当谢衍搁笔收卷时,整个微茫山周围天劫聚拢,黑云压城,而独独山顶之上遍布烟霞。
天问殿已然铺满软红千丈,如那人间喜堂。供桌之上,除却摆着香案与喜烛外,还一左一右供着两把剑。
无涯剑与山海剑并称“双绝世”,曾经也被主人并排摆放。尔后许多年,它们一直王不见王,如今再聚时,剑鸣声,一个清冽,一个顿挫,好似在交流什么。
脚步声响起,剑鸣也一时停歇。
“……师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极是好听。
谢衍本是在剪去多余的烛花,循声转身,望向天问殿门前,只见广袖飘荡,锦袍墨发,满眼艳绝的红,恰是凤凰花的灼灼。
“您给我选的结契礼服……”殷无极走到他面前,唇角带着笑,甚至还抬起广袖,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便能看见衣料间游动的龙与凤。
殷无极把配套的玉冠摔碎了,所以干脆也不束发了,等着师尊替他挽,所以长长的墨发落了满肩背,行走之时,绯衣如流动,好似最璀璨的春光。
他淡笑着撩起眼帘,瞥来多情的一眼,“这一身,可是比女子的嫁衣还要过分,圣人早就对本座图谋不轨了吧?”
“帝尊如此姿容,合该以天下锦绣奇珍点缀之,怎么叫过分?”谢衍捻起一撮香料,放入香炉之中,动作优雅。他眼观鼻鼻观心,端住了腔,“再者,为师又怎是执迷于色相红尘之辈……”
“圣人若是敢抬头看我一眼,我就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