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白衣的君子执着书卷,徐徐走过窗前,他吟道: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quot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把打零工的钱换了最劣质的纸张和炭笔。
识字才能明理,虽然少年在战场苏醒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但是识字读书这件事情,彻彻底底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了。
谢先生从来不赶走他,对于学生们的排斥也装作听不到,看不到,见他从来不打扰,久而久之,学生们也就接受他的存在了。
谢衍有时候会把课堂上讲过的书故意遗忘在窗口,偶尔还会附上几块油纸包裹的面饼或者是包子。
他起初不敢拿,但是后来,见先生并没有收回的意思,于是他便大着胆子借回去看,到第二日私塾上课时再原样放回窗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粗劣的作业夹在书里,而是附上了一方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墨条,算作束脩。
品相并不好,也许那位先生有的是更好的墨。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全部了。
他觉得自己的字还不足以拿给谢先生看,会让他觉得自己如榆木一般不可教。
书与墨条都被收走了。
少年心下一安,越发觉得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少年心里暗暗发誓,要练出一手好字,学出点名堂,才好意思去向先生道谢。
于是他起的比谁都早,用树枝在沙地上练习,写的不满意再抹去,觉得自己的手不够稳,便在腕上悬了沙袋,借着庙中佛前长明的灯火,从四更天练到鸡鸣。
就连在广陵码头帮工的时候,他心里也在勾勒着当天所学的内容,在口中反复默诵,让那些学到的东西都印在脑海中。
他天资本就聪颖到可怕,读书更是过目不忘。只要认了字,他的进步简直是一日千里,不过一个月,他就比那些自小作文的人,文章写的更好。
到底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始终有些心气儿,谢先生的好意,让他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
他苦苦磨练了一个多月,以谢衍上次布置的“君子之道”为题作了一篇文,然后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黑色粗麻衣服,打理干净自己,忐忑不安地想要去找谢先生,想要当面道谢,却不料看到他的秘密。
那老道士,为什么能够骑着青牛飞?
什么“道祖”,什么“天问先生”?
谢先生到底……
战场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要逃。于是他逃了。直到跑到巷子里,少年才倚着墙才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