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他有些昏昏欲睡,却陡然听到战鼓喧天。
西城门陡然起了动静,他一个激灵站直了,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他被人推了一把,从背后过来的将官厉声道:“还不去集合?今日听到蛮人的消息,宋副将率军去城外探查,调了我们城防兵。”
“……?”少年沉默。
“你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高大的将官警戒道:“你是谁手下的?”
很显然,他被坑了。
可他若是说出自己是来替人顶班,在这个敏感时候,恐怕当场就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
少年无法可想,只得随大流加入那东拼西凑的小队里,在蒙蒙的黑夜中听了那不知名将军毫无营养地画饼,跟着一群浑浑噩噩的士兵一道,向着城外出发。
那个宋副将据说是个刺头,城里的老将不给他拨人,处处排挤他。他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从塞外捉了几个蛮人向导严刑拷打,问出了蛮人有动静的情报。
可惜他的兵都在上次败仗中死的死残的残,只好从城防兵抽调了几个小队,此次趁着夜色出城,也是不欲打草惊蛇,打算悄悄探查。
而那找他帮忙的小伍,便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实在不想去送死,便撒了谎把他骗来顶包。
偏生军里管理混乱,就是将官也认不全手下的人,漏洞多成筛子,倒是给了他耍滑头的机会。
“回去后定要找他算账。”被赶鸭子上架的少年咬牙切齿,可惜他找不到机会跑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他们向着荒原深处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军。
北风卷地白草折,冬日的边塞,更加苦寒凄冷。
领头的将领似乎在和人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一扬马鞭,马前拴着的蛮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你小子有点陌生,什么时候来当兵的?”走在他旁边的士兵身材健硕,嘴皮子却碎,他捣了一下少年的肩膀,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流里流气地道:“仔细看倒是有些俊,有娘们了没?”
“……”少年差点儿抽刀,还好压住了本能,他只是把头低了低,把自己刻意抹了几道灰的俊秀容貌藏住。
“这点个子,几岁啊?还是个哑巴?看来现在缺人缺的厉害,上头真不讲究。”那人见他不答,痞子似的啐了一口:“啧,娘们兮兮的,别看到蛮人就吓得尿裤子。”
少年一振袖,藏在袖口的匕首已经滑到了手心,冷铁贴着他的手心,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出鞘杀人。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把眸底的冷意藏起,沉默以对。
这般蠢人,不与他一般计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