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人,杀死魔尊的,是你吧。”道祖仍旧是乐呵呵的模样,语气却颇为笃定。道祖逍遥子智慧通透,平日私下里很好相处,一但涉及仙门大局之事,他便有圣人境的无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衍没有正面回答他。
“呵呵,老道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一下圣人,倘若你把除魔的功劳推给他,也未必会达到圣人想要的结果。”
谢衍半晌未答,只是道:“道祖何出此言?”
“圣人啊,莫要试图瞒天过海,只有圣位才能对抗尊位,就算魔尊被你重创,也并非是区区一个大乘境界的小子能够对付的敌人。只有成圣,才能体会到其中差距。”
“何况,若是出现了能越级杀死魔尊的大魔……”须发皆白的道士一个个地将黑白子排在棋盘上,棋子发出哒的一声,在谢衍听来,却显得刺耳至极。道祖却笑眯眯地对他道:“就算是老道,也会认为‘此子不可留’啊。”
谢衍陡然抬眸,目光如电地看着他。就在刚刚,一向仙风道骨,诸事不管的道祖身上,竟然透出了杀意。并不刺骨,却无处不在,仿佛融入了山水草木之中。
道祖不会容许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三圣地位的魔活下去,他只会把变数扼杀在摇篮里,这是他维护仙门三圣利益的手段。
如果道祖出手,殷无极就真的没救了。
谢衍的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敛衽,道:“我自然会秉公处理。”
而秉公处理,却又谈何容易。
一向不徇私情的圣人,独独在涉及殷无极事情上有些偏心。这一点已经是仙门心照不宣的事情,可这一点偏宠,却成为谢衍的弱点。
只是他平日太过无懈可击,没有人能够打击到他罢了。
“圣人,贫道有一言。”宋澜坐在下首处,作为道祖的徒弟,长清宗的准宗主,他的话分量颇重,就算是谢衍也得听上一听。他没有等谢衍首肯,便不疾不徐地道:“众所周知,圣人唯有无涯君一名亲传弟子,在儒宗也是公认的少宗主,圣人对他颇为信任倚重。”
“我想请问圣人,无涯君为何被您安排在流离谷,是以便于私放魔修吗?他后来的销声匿迹,与您是否有关联?”他端着茶盏,并不饮下,慢条斯理地道:“或者说,就是您的意思?”
宋澜问到了关键。参与战前会议的人都知道,是谢衍亲自将殷无极安排在流离谷关隘,若是殷无极不现身,对谢衍的猜疑便洗不清。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们便会反复怀疑这一场胜利,生出阴谋的土壤,就算他威望日盛,也无法改变人心的叵测。
在他的茶盏触及紫檀木桌面的那一刻,四下俱寂,北风起了。
“宋东明,与其问谢云霁,不如问我——”
风卷起尘沙,在落定之时,一袭黑袍,头戴斗笠的青年站在了广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