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簇山海剑的烈光,指着他的眉心。
若是他未曾守住本心,化为疯狂的大魔,站在他最近处的圣人,便能在第一时间里斩掉他的头颅。
“……谢云霁,你是疯子吗?”
他手中握着无涯剑,穿透脚下几乎崩裂的土地,将那雷劫的余韵彻底撕开。而他却恍若未闻,而是声声质问。
“你不记得,你曾在微茫山开宗立派时,许下的大宏愿?”
“你不记得,你要踏天路,登天门,渡劫成仙?”
“谢云霁,知不知道,你放弃了什么?”
他的声音几乎疯狂,显然是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我比你清楚得多。”谢衍阖眸,复而睁开,劫雷之中,他的容色如雪苍白,却唇边含笑,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我连一人都渡不了,纵然渡了天下人,又如何?”
“……”
殷无极听了他的回答,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伸手覆住脸,魔纹蔓延上半边脸颊,墨色长发从肩头落到胸口,在雷劫再度落下之前,他抬起头时,一双绯色的眸,炽烈如不停息的永劫之火。
那是天底下灼烈的熔岩。
癫狂、执着、生死不忘,足以把一切烧成灰烬。
“谢云霁,你记住——今日之事,我来日必将报偿。”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决绝的恨意。“你与我,不死不休。”
他的爱欲似火,恨意更如是,那样坦荡,又那样疯狂,若是跌入其中,就会融化殆尽,尸骨无存。
“好,我等着。”谢衍却从中听出了他想要的决心,于是淡淡地笑了,“不死不休。”
雷劫接连不断地落下,七日七夜,他挣扎在身死道消的边缘。
他几乎已经握不住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宛如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玄色衣袍之上满是烧焦的痕迹。但是他抬起头时,却是一双灼灼的绯色眼眸,越是痛苦,越是明亮,不朽的恨意,腐蚀肌骨,让他从深渊挣扎出来,去向一个人讨要一个报偿。
谢云霁要他恨,他便恨下去。
无论多么摧心,多么熬骨,他都会恨他,至死不忘。
活着,活着。
为再见他,为向他讨一个答案。
他的剑意在雷劫之中被完全淬炼,洪荒之剑,天地蛮荒,足以毁灭一切。
于是殷无极终于体会到那种旷古的悲,天地无路的彷徨,与那千秋万古的寂寞。
“……天地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