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对方并非敌人,那恣意流淌的魔焰让开了一条路,让他得以走向坍塌的祭台之下,看见斜倚着断垣残壁的主君。
“真是让人操心的主君,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当了你哥,得长多少白头发……”
殷无极睁开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见到火海中,一抹飞扬的赤色披风。
似乎是受到主人潜意识的召唤,在那银铠将军单膝跪在他面前,把他倒在地上的身体托在臂弯中时,原本该暴怒的黑龙微微撤开些许,重新化为殷无极玄袍边的漆黑魔气。
萧珩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以大乘期的修为遇上渡劫的钟离界,虽然对方也被烧了一条胳膊,但那绝非是好打的一仗。
到最后,还是因为九龙殿起火,青君的气息消失了,让对方意识到大事不妙,才勉强拖着重伤遁逃,他才得以成功进来。
萧珩抹了一把被血糊住的眼睛,见到他还活着,琥珀色的眼眸亮的慑人,甚至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萧重明?”殷无极先是有点迟钝地唤了他的名字,不似方才杀人时的癫狂疯魔,倒有些像是孤零零的小狗,身上绝望的杀气也慢慢平息下来。
面对声名狼藉的他,殷无极从未怀疑过什么。面对肆虐的黑焰,魔女林烟霞进不来,只有他轻易便被放进来了。
但很快,他就挣扎起来,瞳孔中溢出近乎痛苦的神情,低吼道:“你为什么来了?”
“你也知道,你如果死在九重山,启明城我不会守。”萧珩知道自己违逆了他守城的命令,但他半点也没后悔,“骂我揍我杀我都先省省,此事结束了,我由着你杀,生与死,我都没意见。”
他这么选,已是做好了被主君斥责,乃至亲手惩戒的准备。
君最忌讳臣不听调令,擅自做主。弄不好,殷无极会就此恨他。就算不杀他 ,也会恩怨相抵,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萧珩敛眸,不去看他的神情,而是捏了一下他绵软的小腿,压抑着道:“弟,站得起来吗?”
殷无极被他扶起时,看到了萧珩腰腹处被燎灼过的伤口,眼睫颤了颤,随即,他又看见将军破碎残损的轻甲,被血染红的披风,满脸的血与尘,与他慑人而明亮的琥珀色瞳孔。
“断了。”他低头,声音沙哑。“我吞了整条龙脉。”
殷无极又怎能不知道,九重山有多危险。
他只杀了青君和重月,差点废了钟离界,剩下还有数名大乘魔王压阵,萧珩到底是怎么杀上来的?
他这种男人,绝不可能看不清局势,守着启明城不好吗?
只要他在,就算去的是蓝岚又如何,碍于狼王威名,他只会围而不打,等九重山之战出分晓……
“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萧珩并不在意他吞噬龙脉有什么政治意义,而是检查过他身上的伤,皱眉道,“龙脉哪有那么好吞,你才渡劫期就敢下手,现在骨头断了这么多,这得疼成啥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