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书虽下,但战争哪里会说打就打,总有一段僵持期。所以,现在的形势并不紧张,是难得的窗口期。又有萧珩、陆机与将夜三人看着,殷无极暂离前线并没有太大影响。
萧珩与他交情有千年以上,是最了解他难言情感的兄弟,也替他打过多次掩护。殷无极嘱托几声,孤身一人出了城,去面见他久违的师尊。
刚出城,殷无极便招出一辆疾行云舟,风驰电掣赶向东方边境,那里有与东桓道门接壤的土地,是去清湖最近的路。
待殷无极坐在全速前进的云舟之上,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鬓发,他才一个激灵,从宿醉中冷静了几分。
他颇有些懊恼地想:一封信,一行字,一个简单的术法,便能把他直接召去仙门,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太容易拿捏了?
迄今,仙魔两道停战已经一百余年,边境又恢复了一定的往来,两边的商贸又开始悄悄流通。但魔修入仙门还不能太过高调。
他一入东桓洲,便不再驾驭云舟,配合空间折叠与疾行法术赶路,才将就在初七那日的傍晚赶到约定的地点。
清湖极大,布满星罗棋布的湖心岛,各有风致。有些岛屿显露在外,凡人也可登岛观景,有些则是仙门私产,外有迷雾结界扰乱视野,唯有修士才能临岛观湖,一览这波澜澄碧的盛况。
今日,湖心细雨绵绵,岛上杨柳依依,一片青碧。折柳亭半边临湖,垂柳环绕,半边却临幽林,显得十分清寂。
折柳亭中早已坐着一位白衣书生,广袖如流云,衣衫上尤带风露,他的面前摆着一盘未尽的棋局,他却闲敲棋子,不疾不徐地,从清晨等到黄昏。
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听到脚步声,来者踩着吱嘎作响的潮湿落叶,从蜿蜒的小道走向亭间。
白衣书生略略侧过头,看见青年一身玄袍劲装,腰间配剑,按着竹编的斗笠,堪堪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弧度优美的下颌,与一抹丹朱色的唇。
“来了?”谢衍撩起自己尤沾寒露的黑发,他似乎是在享受湖边的独处,所以不避风雨。
“来了。”玄衣青年走进亭中,取下遮挡面容的斗笠放在一侧,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侧,伸手捞起他的墨发,拢在手心蒸干水汽,甚至还搓了搓,‘您等了很久吧?”
“行程急了些,明日要去长清宗与道祖会面,商议仙门大比的具体操办事宜。”谢衍略略颔首,神情没什么波澜,只是支着侧脸,示意他坐。
“圣人诸事缠身,又这样着急地约我,是有要事?”殷无极在他对面落座,熟练地摆弄起那套陈设好的茶具,为师尊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