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你嘴这么欠,能安然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啊。”陆机阴阳怪气。
“那是,我强嘛。”萧珩也不在意,哈哈一笑,“看不惯我的人多的是,但他们都打不过我啊。”
殷无极听他们吵成一团,似乎在平复心绪。他再阖眸,复又睁开后,看向差点撕起来的未来将相的眼神,已经不再那样冷漠无机质,而是骀荡着柔和的光。
“此地不太对劲,不宜停留太久。”殷无极略略向萧珩颔首,淡声道,“作为行军必经之路,我们来此应当是可预料的,这些令死者苏生的鬼气不对劲,有可能是个局。”
“只有这几百个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一剑的事情,但若是有人从地下翻出十万阴兵,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萧珩耸肩,看似语气轻松,但他琥珀色的瞳孔却微微紧缩,显然也是明白个中利害,“别说驱策阴兵,就算是弄出千头猪都得驱赶一阵。”
“离清晨还有数个时辰,彻查。”殷无极握住腰间长剑的柄,略略出鞘,寒光凛冽。
月华流散下,他转身,在漫天的萤火中疾步向前,吩咐道:“陆机,再翻一遍县志,找出异常。萧珩,先调出百人精锐搜索驻地附近,清查到底有多少野祀。如有与阵法相关的痕迹,也要报给我。”
“明日大军开拔吗?”萧珩问得比较细。
“敌暗我明,不宜贸然动作。”殷无极看向原野,赤瞳中光芒流转,这一带山川草木的轮廓皆入眼帘,显然是开始神识外放,“黎明前,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将夜还没回来,那小子做什么去了?”
“侦查。”殷无极似笑非笑,“我们西进的第一个敌人,应当是河洛军吧?”
将夜与他背后的暗影卫只对他负责,也唯有他能够驱策。哪怕是面对萧珩,殷无极也不会详说,只是负着手看向那被夷平的乱葬岗。
漫天幽绿色的萤火聚散在这里,那是殷无极一剑毁去阴兵形体后,从那些碎骨与干尸中逃脱的魂魄碎片。他未用焚尽一切的魔焰,而是选择以剑招摧毁实体,便是在担心其中困有魂魄。
“拘灵地。”殷无极伸手,让一抹萤火落在他的掌心,并没有温度,甚至有些幽冷。“这百里村落曾依依是人家,如今却毫无人烟,土地撂荒,却恰好在我们的行军路上。我本以为是听说战事将起,不信任我们的军纪,百姓才早早搬迁,但如今看来,不对。”
魔洲多矿产,少良田,四方气候又迥异。地势险峻的地方人少,平原田地的地方人多,而魔民也没什么安土重迁的思维,什么地方能活,他们就搬去哪里,所以一开始,殷无极也只是觉得百姓是为躲兵乱,早早逃了。
“这里的百姓不是逃了,而是死绝了。”陆机手中握着县志与各种族谱,跪坐在枯树下,把各种书籍都铺展在地上,双手凝起青光,几乎在同时翻阅十册族志。
“光是看县志,的确会以为这里曾经发生过饥荒,容易推断百姓逃荒而去,村子才空了。但是你看这里,这些族谱上都记载着最后一代人密集死亡的时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