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圣人题字道:“凤凰凤凰,何枝可依。凤凰凤凰,何不回还。凤凰凤凰,何时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
风飘凌看了片刻,师尊用的是《诗经》典故,并不难懂。只是这种带着风月情思的措辞,由高寒清冷,不近人情的师尊写出,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凤凰于飞,便是凤与凰相偕而飞,百鸟随之。”风飘凌磨着墨,因为从未想过师尊也会有风流韵事,他以为师尊只是随手而作,问的就极是耿直,“难道是我想错了典故,凤飞九天,师尊难道在寄情于景,抒发志向……”
谢衍题罢搁笔,也不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风飘凌,似笑非笑道:“飘凌,你道基为《楚辞》,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半点不通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风飘凌迷茫,他从小修道,改换门庭后又潜心治学,还真不知道风花雪月怎么吟咏。
“儒门修士,吟风颂月本就是休闲娱乐,今日见斯景,遇斯人,皆可作诗入画,随手写上两笔,又何必非得找些意义?”
谢衍在不见客时,他懒得端出完美无缺的圣人模样,颇有些狂傲不羁的风流。
他白衣端肃,抬起漆黑的眸,略略扬手,接住窗边一片落下的叶,悠然笑道:“咏一朵花算什么,若是我乐意,凤飞九天,也得栖于我枝,端看我种不种那梧桐树罢了。”
“师尊说的是那株‘思归’?”风飘凌肃立于他身侧,得他言传身教,却还是觉得怪怪的,他总觉得师尊在暗喻什么,“近些年,思归树已经长高不少,已经有师妹见到树上有花骨朵了,说不定,今年便能开花。”
“嗯,很好。”谢衍已经养成习惯,每隔两三天就去看一下他的树,闻言也不意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开花的好时节,大抵是到了。”
*
松山寺位于半山崖边,云雾如海,松涛如浪。
寺是孤山小寺,不甚知名,只有一位主持,三名僧人,却胜在清净。当然,若是三圣在这里论过道,他人得知,此地怕是会成为蜚声一时的名胜。
每逢晨昏,寺中布衣僧人便会敲钟,回荡山间。在晨钟响起时,乘孤鹤而来的白衣圣人飘然落于寺门前,看向古旧的牌匾,耳畔是山中幽幽蝉鸣。
同为天道钦点的天生圣人,仙门三圣作为利益共同体,彼此之间的友谊,总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而谢衍却是足足比道祖、佛宗小上两千余岁,谈禅论道却从容不落下风。
寺中有一间禅房,对着云崖,可见孤山云海,观晨间朝霞。
谢衍是最后一个到的,当他入座时,道祖与佛宗已经品茶许久了。
“谢小友来晚了。”灰衣老道是个老顽童,他的手心坐着一只松鼠,“你瞧,这小东西,是不是很可爱。”
它刚从崖边孤松上跳下来,爪子握着一颗松果,纯稚的眼睛乌溜溜的,还在吱吱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