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王者,一举一动皆是雍容威仪,引人狂热追慕的同时,却再也不知他的心在何处。
他沉静若深水,稳如山脉巍峨。自他走出启明城后,最初的那个屠龙少年的影子已经很淡了,唯有在他对着弊病与沉疴举起剑,决绝砍断锁链的时候,他们才能窥见几分当初的疯狂。
“程潇。”殷无极已经随他回到了城主府中,凭栏远眺,只见曾经因为战争而破败的城池,又因为休养生息而恢复生机勃勃,他顿了片刻,然后道,“我穷兵黩武么?”
“穷兵黩武,王上怎会如此想?”程潇本是肃立于他身侧,与他共看城中繁华盛景,此时听闻,却哑然道,“您废奴籍,免赋税,减徭役,鼓励商贸,订立律法,剪除大魔势力……在您治下,北渊洲迎来了最为安宁的时期,一切都蒸蒸日上。”
“我要北上,幽河以北,皆是冰原冻土,易守难攻,可能会死很多人。”殷无极阖眸,叹息。
“北方永远是心头隐患,今日不战,未来还是要战。”程潇道,“您不必烦忧,我们唯您是从。”
“反对的声音很大。”殷无极出来巡城散心,也是因为内部遭遇了重重阻碍,他心中烦忧,此时面对曾在仙门的杂家弟子,他轻叹一声,道,“许多后来归顺于我的大魔很满意如今的局面,认为想要特权的大魔氏族北上,平民居南,划江而治,互不打扰……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局面,而我厉兵秣马,却被认为是战争狂人……”
“这……”程潇顿了顿,涉及到内部,他有些话就不能讲了。
殷无极麾下已经不是当初启明城那般单纯,除却先前押注于他的大魔,殷无极需要满足他们的期待,还有后期投诚的,他不能将事情做的太绝,一些弊病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剪除。
“北渊还未一统,已经有人扯着我的虎皮做大旗,以新贵自居,拉帮结派,享乐无忌。”殷无极微微侧头,但是红眸中却毫无笑意,“旧大魔氏族的血,洒在这土地上,还未冷却呢……”
他的语气平淡,但是个中血腥,让程潇骨髓一冷,立即拱手俯身,向他行礼。
程潇这才意识到,为何殷无极会与他单独谈心。
他手中握着的是商贸,是西部大城的权力,一般与金钱打交道的,最易腐化。
殷无极孤身前来与他谈过去,谈未来,既是回忆当年创业时的风雨同舟,也是教他不要被迷了心智,若是一念走岔,逼的殷无极挥泪斩他,便是他程潇的不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