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他出声,谢衍才抬眸看去,只见那踏花寻芳的帝尊走来,像是见一名老朋友似的,还未等主人开口邀请,便在他对面坐下。
殷无极端起酒盏,先为他斟酒,再为自己满上,道:“来的迟了,本座自罚三杯。”
这般风流而写意,不见半点白日时的愠色。
谢衍不确定他的态度,执起酒盏,却见他扬起白皙的颈子,温酒穿喉,蜜一样的酒润泽了他绯色的唇,在灯下光泽流转。
“别崖。”谢衍想说些什么,手指轻敲桌面,似在沉吟,却终而归于沉默。
殷无极却打断了他,温暖的眸中似有朦胧醉意,盈盈笑道:“圣人若是不肯说,本座便不问。正如您说的,不可越界。”
帝尊何等聪明机敏,谢云霁不是那种会突然下他面子的人,至于他随口扯的场面话,是为全那一时的体面,说的漂亮,他若是真信了,才是个傻子。
以谢云霁的掌控欲,他难道能够容忍北渊洲的事务,他一概不知吗?要知道,北渊还有不少属于仙门的眼线,隐藏极深,很难发现。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仙门也有他的眼线。
一切归于缄默。
“吾也自罚三杯。”谢衍心中一释,觉得他不逼问的态度,比起往日成熟许多,像个帝尊模样了。
这一层寂静无人,灯火却是通明,置景皆是豪奢,独处其中的两位至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楼下丝竹阵阵,是仙门风格的歌舞,名为《清平乐》。
“这里豪奢繁华,唯有这乐曲,风雅。”帝尊倚着栏杆,微微侧头下去,看见水袖飘扬,不禁赞了一声,“圣人约我来此,是有政事要避开人来谈?”
“不谈政事。”谢衍挽袖,替他布菜,“墟海海眼中的凌波鱼,试一试。”
“山珍海味,圣人哪里愧对了本座,用这般重金来哄?”殷无极举著,夹起一片鱼肉,浅尝一口,“果然鲜甜。”
见谢衍又不答,殷无极心思一转,笑道,“不会您还在纠结白日的风波,担心本座心有芥蒂吧?”
谢衍的心思难猜,但帝尊最了解他,总是能叩开他的心门。见圣人眼眸一凝,本是来赴夜宴的帝尊,心里便有数了。
“今日本座赴宴,是客,客随主便。”殷无极剥着紫玉葡萄,指尖染了汁水,他又吮尽,是一股漫不经心的诱。
“本座来蹭饭,对一掷千金的主人,有什么好指点的,当然是由着您来说,本座权当附和着。”
他表面上说的是宴席,实际上说的是如今仙与魔的关系。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您乐意给面子,是圣人的风度。而本座要不要据理力争,是本座为君的态度。立场不同,行事风格自然不同。”
“别崖的性子,着实沉稳不少。”圣人正襟危坐着,开口,倒是习惯性的师长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