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隐隐觉得,今日之局面似乎要失控了。
“程相自污多年,助本座团结北渊诸多力量,居功至伟。爱卿是担心,当本座要厉行改革时,会彻查过去的账面,杀一祸首抵罪。”
“程相该不会是在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会如商君那般,被本座‘车裂于市’?”
当年,殷无极的剑下,屠过大魔公卿氏族,也杀过地方割据势力。
但他可以杀十姓,不能灭百门、千家、万户。
何况,他就算杀尽了每一个成型的魔修大族,也断不了其根,因为欲望永不灭绝。
所以,当旧时公卿死去,三百年后,与他有同样目标的臣子,也成为了权力中心,隐隐然变成了新的勋贵。
人皆有欲望,何况顶级的大魔。面对强盛的力量、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力……谁又能克制谨慎,保证自己不腐化、不堕落呢?
“让本座猜猜看,若是挑动了大魔叛乱,本座有了诛杀对象,铡刀就不会再对准你。再站对了队的程相,又会是肱骨重臣,罪名也有死人来担着,岂不妙哉?”
程潇知晓这可糊弄不了陛下了,只得向地上重重叩了一个头,苦笑道:“陛下圣明。”
殷无极面对着满朝大气不敢出的文臣,却是视若无物。
他温言细语地对跪在他膝下的程潇说:“……先下手为强,所以,你才暗中引导本座‘砸钱罐子’,先表忠心,再把自己摘出来,现在又来挣这个‘救驾之功’,程相一如既往的……嗯,伶俐的过分了。”
“酒色财气,无底洞啊。”
墨绿色猎装的游商抬起头,仰望着君王神威凛凛的容色,叹而笑道:“臣本来,只想在为陛下做完事后,功成身退,隐于市中,做一个富贵闲人而已。”
殷无极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些悲悯地看着他。
这等近乎神性的漠然,让程潇有种如临深渊,得见真神当面的错觉。
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中,君王凝视他片刻,却弯起唇,笑了。
他本就风姿凛然若神,此时一笑,威严与容华让人移不开眼。
殷无极扫了一眼他落在地上的猎刀,程潇忙捡起,双手捧起递给君王。
他伸手一拂,向这猎刀中注入魔气,道:“此乃本座魔气,无论是谁,此刀皆可斩。”
“程潇听旨,即刻起,代本座镇守魔宫。如见叛军,不必请示,杀无赦。”
“臣,接旨。”
魔宫有人把守,殷无极终于从被牵制的局面中脱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