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百年,发展的速度降了,弊端也在逐渐显现,只是这个机制还能运转,所以没有人会去打碎并改动。
臣子的权力过大,欺上瞒下随之而生。让九重天之上的君王难以从高山之上,看见底端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时,在管辖领域势力成熟的臣子,又会以自己为中心衍生出无数利益的链条,他们无形之中掣肘着君王的改革。
满帆的船,怎么能停下呢?怎么能掉头呢?
唯有走不下去,甚至尝到衰弱的滋味,魔宫才会从幻梦中醒悟。
所谓尾大不掉,莫过于是。
赫连景穿过浓郁如血色的薄雾,神色渐渐变了,他看见前方森森碑林里掩映的紫微殿了。
葳蕤的野草间,那殿中一点等待的光格外寂静,如照寒灯。
他似乎能够幻视千百年来凝固在魔宫的玄色背影,他本该处于鲜研热烈的盛年,端坐在暗流涌动的局势之上,俯瞰着喜悲无常,然后遥遥投来失望的一眼。
“陛下。”赫连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唇齿间溢出一声感叹。
他看向风中,自言自语着,“臣曾说过,陛下不变,臣自然会忠于陛下,为您赴汤蹈火。若是陛下变了……”
站在这里说的一切话,宫殿中的那位都能听见。他单手握着刀柄,抱有十二万分的戒备,走近紫微殿。
他一字一顿道:“明明是陛下,先背叛的臣。”
“今日的局面,陛下当真毫无责任吗?”
风也凝固了,碑林表面好似渗出血来,那是镌刻的名姓,如同千百年来怨恨的眼睛。
“在最初那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结束后,陛下放手让我们去干,北渊生机勃勃,也曾迎来一段不错的时光。”
“可是,不知何时,这里就慢慢地成为一潭死水,和臣想要的世界,完全是两回事。”
“为什么呢?”赫连景这番话似乎压抑了很久,稳步走入殿中,他知道殷无极在听。
“是因为寿命。”
一座修真者的王朝统领人间,会发生什么呢?
寿命的长短,凝固如同天然的秩序,数百年、数千年也不会变动的上层建筑,对于凡人而言有多么可怕?
当天堑成为绝对的力量,就意味着帝尊的意志,将永远地凌驾于一切的一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