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吗?”殷无极看着这藏在冷雾之中的密林,不知想起什么,笑而叹息。
他自言自语:“本座会不会也如此……堕向邪道呢?”
“别崖,不准乱想。”他的伤春悲秋当即被谢衍打断。
谢衍白皙如玉的手扣住他的五指,紧紧牵着他,似是怕他走丢,薄唇却微微抿着,道:“你不一样。”
“本座有何不同?”殷无极有些诧异地睁眸,随即笑了,“凤凰是瑞兽,最后都堕了邪道,可见生死不由人时,谁都会病急乱投医的。”
“只要吾还在一刻,谁也不能让你堕向邪道。”谢衍平淡道,“别崖是好孩子,你的心性之坚,自然比这些兽性未退的妖兽要强得多。”
兴许是他俩说话明里暗里拉踩,实在太拉仇恨了,惹恼了徘徊不去的大能鬼魂。凤凰林里更阴冷几分。
殷无极听了他一通“好孩子论”,先是一怔,继而半恼半笑。
“本座都快一千五百岁了,于魔修而言正是盛年,您怎么还把本座当孩子看?”
“三千岁了,也是孩子。”谢衍一向护犊子。
“……欸,那也得等我先能活过两千岁啊。”殷无极嘀咕了一句。
殷无极没说谎,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极限。
或许,他的身体还能继续活着,化为杀人之鬼,屠世之魔。但那代替他活着的天道心魔,到底也只是一团杀戮极恶的集合,并无真正的“意识”,连人都不能算。
那样活着的,怎么能算作“殷别崖”呢。
所以,能埋骨在谢云霁的剑下,对殷无极来说,就是极好、极梦幻的终结了。
所以,他得不断地磨着师尊,兴许师尊一心软,就愿意发慈悲,给予他命定之死了呢?
指不定,杀他断情,还能助推一把谢衍破劫,大道之路走的更顺畅。倘若如此,也算他起到应有的价值了,不枉谢衍养他这么久。
在那之前,他要竭尽全力地给谢衍留下回忆,印象,甚至是欢愉。
殷别崖的生命这样浓墨重彩,来过一遭,他自诩绝代风流,天下无人出其右,怎能轻易在谢衍的记忆中褪色?
谢云霁定是要牢牢地,如同剖心挖肝似的记他一千年,视他如大道同等分量……
殷无极话音刚落,却看见迷雾深处的,眼底浮现出迷惘,道:“师尊,这是……”
却不料,他抬起手,却发现握着的是一片虚空。
当意识到谢衍不知何时消失在身侧的那一刻,殷无极如同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眼前也天旋地转。
温暖与安全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没有圣人灵气镇压他的魔性,无孔不入的漆黑因果,又一次自树荫里钻出,好似下一刻就会蔓延到他的影子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