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满嘴的糖粉,被迫停止了谴责,眼眸却流转着,好似在控诉他。
“……如帝尊所说,吾不适宜出面。对外,就说吾闭关推演天命,其余事情,你等自行琢磨,不必问我。”
这是教他们做主呢。三相面面相觑,很是不适应,但师父有心让他们独立,他们只好从命。
待到三相离去,这一方院落里,只剩下他们对坐石案前,案上摆着一方棋盘。
殷无极也不欲下,就是拣了颗棋子,在指尖灵活腾挪,眉眼俱是笑,“圣人东巡,所谋甚多啊。”
谢衍替他斟茶,悠悠然道:“圣人东巡,是为了威慑。帝尊白龙鱼服,是为了看见。”
“看见?”
“庙堂之上,总有看不见的东西。”谢衍意味深长,“回北渊后,不如去走走看?”
殷无极朗声一笑,显然与他心照不宣,道:“北渊的问题,与仙门的可不一样。”
他说罢,又噙着笑,偏头望向圣人。
“不如,我们交换着说。本座来说仙门的,看看和圣人心底的答案是否一样?”
谢衍颔首,应承这一提议,“可。”
殷无极将半盏茶泼向青石板地,懒洋洋地笑道:“水泼不进。”
谢衍弯起唇,与他眼神交汇,一碰即是心灵相通,他道:“准确。”
殷无极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沉吟道,“在东洲边缘,您就遇阻。前路还不知有多少个山头,多少个封闭的大族世家,他们嘴上认您这位圣人,实则不把您当回事。遇到难题了,他们叫支援时比谁都急;一到要履行责任时,却各有各的‘为难之处’。如此自扫门前雪,又各自守着地盘与利益不放……”
“仙门太松散,有好处,亦有坏处。”谢衍在棋盘上跟了白子,将这个话题截断。
“北渊如何,请教圣人答案。”殷无极知道后面的不必再说,谢衍心里有数,于是笑道。
圣人随手取了一根筷子,随手向石板地里掷去,入石三分,尾部还在微颤。
“一根筷子插不到底。”谢衍抿了口茶水,平静道。
殷无极一愣,随即抚掌大笑,道:“对,不愧是圣人。”
“北渊各城的城主,虽然由陛下任免,对陛下负责,但仅到城主一级。”
谢衍说话一针见血,“陛下管不到,也没法管束城主级别以下的官吏。就算频繁调动城主,让城主无法在地方坐大,但这也只是更换一人,无法动摇百年形成的地方体系。就算陛下用的不是一根筷子,而是一把尖刀,也无法触到底部。”
当年殷无极根除的地方世族势力,如今却凭依在魔宫的体系中复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