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发问,谁敢作答?
厅堂中,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认这个罪名。
忽的,一名世家家主背后站着的子弟忍耐不了身上的冷汗,他头晕目眩,倒了下去,失声道:“好疼,我忍不住了——”
众人惊愕之余,纷纷看去。风飘凌疾步走上前,拉开那倒地的年轻修士的袖摆,露出小臂。
一片蔓延的黑斑。
众人悚然,“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只影响凡人吗?修真者无病无灾,早已超脱世俗——”
“这疫病,已经能影响修士了!”风飘凌厉声道,“尔等还不明白,这是何等严重的事态?”
“不分高低贵贱,不分财富多寡,甚至不分仙凡,甚至刚开始时还极具欺骗性,只在凡人中传播,也不会迅速致死……”
“若是这疫病会从白帝城传到整个东洲,整个东洲哗然之际,你等就是罪人,届时还想活命吗?”
此时,在庭院中赋闲的圣人,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了砥定乾坤的一子。
“时候到了?”殷无极笑着掀起眼帘,看向神情淡漠无波的圣贤,说中了他的心事。
“游之传信,说此疫极为棘手,需要惊动药王、医宗等老友。”
“相卿说,江水里也掺了染有恶疫的雨水,还很稀薄,其他城池也需要警戒,最好早些找出根治的药方,给临近城池施下去。”
谢衍看着棋盘,漆眸中倒映着棋局的全部轮廓,淡淡道:“飘凌回话,恩威并施之下,本土道宗与世家本是不以为然,现在见到修士亦不能幸免,着实怕了,想来很快就会来求吾。”
“修士也会被影响?”殷无极不通药石,但他知道,天道布下的恶疫并非那么简单就能驱逐的。
“当然会。”谢衍阖目,淡淡笑道,“你亲手替为师剔除了沾染‘道’的血肉,为何觉得,这恶疫沾染不了修士?”
殷无极怔了怔,忙抓住他的手腕,逼近,询问道:“是那个东西?”
“连圣人都能影响,此疫简直是——”
谢衍见他心忧至极,微微笑道:“看见当日那个瞳孔的虚影吗,我背后染上的,是那浑浊瞳孔迸裂时飞溅的汁液。这等浓度的‘道’,才足以依附圣人道体。”
“跟随雨水降落到地面的,都是稀释至极的疫。”
谢衍道,“看似是一种东西,其实对修士而言,远没有直面天外天那样凶险。”
殷无极亲手烧掉那些染着“道”的圣人血肉,他下手利落,确信没有残留一点,此时却被他吓怕了。
“圣人,不如您除下外袍,教我再看看……”
“已经好了。”谢衍无奈地看他。
“总之,本座得看了才放心。”殷无极才不信他,径直坐在他身侧,动手就要为他宽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