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衍阖目,看不清喜怒,吟道:“红尘秘意。”
话音刚落,漫天的光华,几乎将天幕映白。
宋澜赶到时,看向泛白的东方,妖塔几乎淹没在这弧光中,连夜晚都被驱赶。
有人摘下星辰日月,将太阳悬挂高空。
紧接着,光芒猛然向妖塔下方长坠,如同金乌射落。
“红尘卷,圣人谢衍打开了红尘卷!”
不知何处,似乎传来人声,又辽远似在万里之外。
宋澜置身其中,如同沧海一粟,几乎无法反抗。
他身茫茫大海中,是不知方向的小舟,飘摇着,看不清前路,连自我都淹没在远超于他的境界之中。
他汲汲营营,潜心修炼多年,第一次与“道”这样接近,近的如此战栗。
宋澜的牙关咬紧,忽然心底蔓延起愤怒,好似周遭是一座玻璃牢笼,他需要去打碎。
于是他执起拂尘,向这白光的边界鞭打而去。
“凭什么,凭什么!”
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漫涌,“凭什么,只有儒道,只有谢衍才能——”
“这至高的道,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
宋澜还没有发泄出心中压抑的愤懑,忽然,这足以吞噬一切的光芒淡去,那股扰乱人心的感觉不见了。
宋澜汗流浃背,仰望高塔之上,却看见虚虚铺展的红尘卷,宛如流动的天之水。
原来,那泛白的天幕是一幅画,画上是天星,是日月,那些坠下的星落之光,也是圣人的墨笔。
这超越认知的荒谬一切,竟然未曾离开某人的掌中。
红尘卷不断铺展,那些逃窜的黑雾形成逆向的龙卷风,从地上向天上,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到卷中。
城中的群妖乱舞,却在圣人的卷中化作漫生春草,百花拂晓,一切都归于虚无。
久久的沉寂后,天边浮现圣人的虚像。
他的侧脸清寒冷静,伸手握住这铺满天际的红尘卷,将其徐徐卷起。
这一瞬间,世界都在他的指尖腾挪辗转。好似这天下,无论圣仙佛杰,在他眼中皆为蝼蚁。
咚,又是一声钟鸣。
裂开的古老高塔沉默巍峨地伫立在那里。它抵抗了几千年妖物的冲击,忠实地坚守了使命,未曾让妖物越塔一步,祸乱世间。
却不料,它没有毁在战争中,却毁在了阴谋里。千年的坚守,敌不过人心的叵测。
正如巍峨恢弘的仙门,从外部是摧不毁的,内部却有着蛛丝般的裂痕,华美的外袍之下爬满了蚤子。
倘若那股强行弥合仙门的外力骤然离去,仙门的垮塌,同样也会在一夜之间,轻易地如同推倒积木。
红尘卷收起,沉沉夜色又回归城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