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开口的长老面如土色,脚下近在咫尺处,正斜刺着一柄长剑,入石三分。
这一瞬间,其余人也都感受到了深如渊海,近乎于道的恐怖气息,比起战前的圣人更加深黯莫测。
生死当前,那长老突然就知道礼貌了,拱手折腰,战战兢兢道:“圣、圣人……是老朽不知礼数,见谅,见谅……”
谢衍拂袖,冷声道:“吾固守天门关,与魔君一战,据敌于关外时,尔等在哪里?”
“吾拼却全力,生死一线时,尔等在哪里?”
“吾宁舍微茫山繁华,遣儒门弟子尽出,扶危济困,四处驰援时,尔等在哪里?”
“是避山不出,还是逃往后方,或是做好了投降准备,决定换个道统?”
“现在,魔君殷无极为吾所获,沦为吾之阶下囚,形势好转,就纷纷出来表态度,亮决心,喊打喊杀,倒是显得像个除魔卫道士,也就如此了。”
谢衍拂袖起身,一抬手,山海剑轻啸,飞回他的掌心。
圣人右手提着剑,剑锋点地,衣袂临风时,好似天地山海尽出他剑下。
他神情依旧温雅,眼底却隐含冰冷:“谢某,就因为是仙门之主,是圣人,就天生该被各位用枪指着?”
众人噤声了。
“那依圣人之言,应该怎么处置?”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儒门七贤,纷纷开始打圆场。
“仙魔大战的遗留事务,吾会全权处理。魔君囚于九幽,杀不得,但也放不得,由吾严加看管,诸君不必置喙。”
“吾以道心起誓,只要谢云霁活着一日,他一日就无法踏出九幽。如此,可满意了?”
儒道向来是圣人道统,此时立马跟上,道:“此举甚好,既不必承担杀死魔君的后果,又能手中捏住魔君,就如同掐住蛇之七寸,北渊碍于君王被擒,还不得俯首称臣?”
“是极,圣人才是心思缜密,算到了我等未算到的事情啊。”
他们心里也打着鼓,杀与放,也就是谢衍一句话的事情。只要魔君未死,这大患终究是埋下了。
那一位,可不仅仅是魔君那么简单。
他还曾是圣人的亲传弟子,就算理由还说得过去,可圣人当真心中不存偏私吗?
众人离开时,正逢小雨。
虽然没人当着面提出这一关节,但谢衍这一处置方式,还是让各人心中的猜测,无形之中坐实了。
“虽说权衡利弊,在如此形势下,的确是不杀魔君更好些。但圣人当初若真的想杀,这天底下有人拦得住他?战场之上杀了,成王败寇,北渊能说什么?”
“非得囚入九幽,还不给任何人踏足,据说道祖和佛宗也都没能进入关押魔君的监牢里。”
“这其中,怕是有私啊。”
流言纷纷,谢衍不去管,只是负手,独立堂下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