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本王不好长留,这便该走了。” 王颐之于位上起身,拱手做辑,“下官送殿下。” 李鹫摆手,“中丞止步,本王自行便是,不必如此麻烦。”言罢,带着身后三人,于雨中慢步离去。一个背影,不见面,不识衣,却也难掩天家贵气。 亲眼送走人的王颐之沉默无言,双眸略过桌上的香炉和团茶,挡不住满心困惑,太子这一趟,究竟为的是什么?信奉所行皆有所理的人,于此困扰许久。 而另一边,回到东宫的李鹫,耳边起了茧子,都抵不住眼前众人的长吁短叹。 得知太子回宫,忧心此事的幕僚们便迫不及待前来求见,东宫正殿之中,已是人满为患,肉眼可见,具是些年纪颇大的老骨头。这些人其实并非李鹫招募,而是从前东宫的人,也就是延熹帝为太子时所留下,有能力的皆已封官拜相,没什么功绩的,就只等在东宫中养老,老死亦或是获罪被逐出。 “好了,先生们先回去罢,既王家不成,便再等机会,朝中文臣也不只一个姓王的,陈琳,送他们回去,本殿实在是累了。” 见李鹫面色不好,幕僚们虽心中无限忧虑,却也担心太子劳累,都停了嘴,主动随着陈琳安排,一个个排队轻声出了殿。 陈琳回来,看见榻上矮几旁支着胳膊打盹的李鹫,就知道这次殿下去王家,其实不甚高兴,这御史中丞是个不好相与的,又是陛下近臣,哪是随便想去就去的,就算是说上这几句话,都要专门去陛下那过眼,势必是要惹官家嫌的,其实为的也不过是舍不得叫这些幕僚一把老骨头,还要日日殚精竭虑。 他也是先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本不过是个老太监,先皇后死了,年纪又大了,本该是要将他随便送出宫去,亦或者去为先皇后守陵,也是殿下,知晓他身后无人,又无傍身之银,将他要到身边,那时殿下才不过八岁,旁的皇子身边都是年轻的小太监,唯独他这个老不死的,厚颜跟在了殿下身边。 辗转多少年过去,殿下大了,还是这副性子,旁人待他好,他便舍不得,其实也不是多柔和的秉性,不过就是对一些老人念旧,这些幕僚虽是延熹帝身边的,但对殿下的收容也是忠心耿耿,虽然,殿下说是尽心做官家的“好儿子”,不将这些人送走,实则这些人自己都知道,殿下到底是不是真心。 陈琳虽有时觉得养这些人实在受罪,但很多时候,又觉得这东宫热闹许多,殿下才不会觉得孤单。 这般想着,他上前给李鹫倒了杯热茶,又将一边的凭几放过来,说起了殿下之前嘱咐的事。 “那位女子,确实如殿下所想,是中丞的夫人,洋州赵氏人,名唤赵鸾鸾。” 这些年,殿下想念先皇后,一直搜寻先皇后的画像,用过的物什,今日遇见一个像的活人,多打听几句,也是不出所料,但是怕就怕在,殿下真的想要什么。 殿下瞧着寡淡柔和,实则心思深,很多时候,他不会说他要什么,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心底里的想法谁也不知,但等他真要做了,你才知道,他做的事,有多超乎常理,他要做成事的偏执,如何触目惊心。 陈琳出于这种愁虑,多说了几句,“赵氏娘子,还有一女儿,已至舞勺之年(13岁)。”这些,是李鹫未曾让他打听的。以当时殿下所说,意思是只想问这女子是谁。殿下就是这样,他只关心他想要的,至于别的,他既能容下,也能想方设法除掉,所以无关紧要。可是无论容不容的下,这位赵氏夫人,若能不牵扯,还是最好。殿下处境,本已足够艰难,他实在做不到眼不观,心不动。 说完这一句,他就自觉跪在了李鹫面前。 闭眼假寐的李鹫抬起眼睫,一双清目看向陈琳,锐利地好似能透视人心,眉宇间的皇家威严也随之更甚,直叫陈琳惊慌失措,埋下头颅。 空荡殿中响起清脆的声音,足以见这头磕的用了狠劲。 “老奴多言,请殿下恕罪。” 即便这么多年陪伴殿下身侧,陈琳还是害怕。 不是因为殿下不信任他,也不是他对殿下不够忠心,他甚至对于殿下的这种威严,十分崇敬,殿下是陛下之子,先皇后的儿子,是中宫嫡出,如何能不威严,如何能不让人惧怕。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若要成为一代有道明君,御下之能,实乃举足轻重。① 许久,榻上之人淡色的薄唇轻抿,只道了一句,“罢了。” 意思是,此事不需再提。 第11章 搬园子母女100% 王宅门外 送走万家的马车,方筝一回头,就直直碰上了冷眼站在那的赵鸾鸾,想起方才在堂上这人的咄咄相逼,一张平日常笑盈盈的脸僵作一块 ,正当她压下心头那点微妙,想要上前说说好话,人转身就走了,半点眼神都没留下。 几次被下颜面,方筝揪紧了手里的帕子,声音恨恨。 “当真是好生威风,我竟从没想到她底下是这幅样子。” “是觉得官人不喜,王家没了指望,打算将所有寄托在王静则身上吗?只可惜,谢家可不一定会愿意。” 一个小户出身之人,嫁了个最有出息的,女儿还有一门人人艳羡的好婚事,王老太师也对她太好。 这边方筝气的牙痒痒,赵鸾鸾则是在疑惑,方才站在外头时,她就在想,王颐之要见的那位贵客究竟是谁? “鸳鸯,你可识得我们出来时碰见的那个男人?” 之前她没在意,后来仔细想想,越来越觉得奇怪。二人对视的那一眼,那人的眼神好似认识她一般。可那男子太年轻,原主的记忆中遍寻不到,倒叫人不得不注意起来。 可惜,鸳鸯常在内宅,也并不知晓,只猜测那人身份尊贵,对方腰间的金犀玉带不是谁都能戴的,怕只有皇宫贵族了。 “寻人打听打听。”赵鸾鸾直觉,此人不简单。她如今在王家后宅耽搁,对王颐之的事情却一概不知,很是不妙。能单独见王颐之的,想必与他关系非比寻常。 “是。” 鸳鸯陪着赵鸾鸾回到藕香榭,二人进去,才发现王静则来了,正端坐在茶几旁的玫瑰椅上,陪请来的文道士说话,单看样子,像是相谈甚欢。 赵鸾鸾有些新奇,王静则因厌学之故,对文人一流颇为闪躲,便是说几句话,都想着要逃,怎的今日一反常态? 见她回来了,王静则乖乖行了礼,喊人,“阿娘。” 文道士也要起,被赵鸾鸾拦住,“不需多礼,方才出门理了理事,耽搁许久,让成君久等,实在愧疚。”说罢,她又看向乖觉许多的王静则,纳闷道,“不知成君方才和我儿说什么,我还从没见她这般